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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不错。”我说。
“可就是处不好。”
“没关系。”
“不安啊。”
时间静止了。
我想上帝慈爱的目光一定眷顾着这里,这平静的、永恒的、夜的峡谷。
这夜像萃。
我们在白天想到的夜是模糊的,很平常,然而一旦它真的临近,一旦触摸到它的肌肤,你便能感到它的巨大和纯净有着难以抗拒的力量。
“在那边,我有几个喜欢游艇的朋友,其中一个好酒,年龄比我大很多。在波士顿时,有一次他同我们一起喝酒。在初次见面的朋友面前,萃与平时不同,显得和我异常亲密,努力扮演一个忠实恋人的角色,那种时候我会产生错觉,心想,瞧,第三者一在场什么矛盾都缓解了,我们还是可以相处得很好的。是这样吧?”
“很理解。”我说。我知道,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令人相当不安的恋爱中,但我没有把这层意思说出来。“呼”地吹过的晚风被高耸的楼群包围着,像困在封闭世界里的鱼。
“可是,那个熟悉大海的朋友并没有被蒙蔽,那些家伙的感觉异常灵敏,他们善于洞察事物的本来面目。萃说困了,想睡觉。待她回去后,朋友对我说:‘你在和一个可怕的家伙交往呢。以前,我们在海上常常遇到类似的东西,在你泄气、失败、胆怯的时候,它会把你诱到海底,这种东西只有年轻的时候看得见。年轻的时候,危险的女人都有那样的眼睛,那是一双连自己都不明白何处是目标的妖魔的眼睛,和我们在海上见到的一样。’啊,果然如此,我听了这话后便这样想。”
我点着头说:“你好像什么都很清楚。”
乙彦也点头。
在盛夏的午夜,闭上眼,仿佛听到一种悄然行进的脚步声。我久久地坐在路边,默默倾听着。
我和萃坐在街道尽头河边的土堤上吃着面包。
“盛夏也快过去了。”萃说。
我们并排坐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嗯。”
耀眼的阳光将我们屁股下的水泥地烘晒得发热,一切都反射着雪白的光。河水发出激烈的哗哗声。
“阳光一强,眼睛就睁不开,像睡了似的。”
萃伏在我的背上说。她的头又小又暖,像掌心的小鸟。
“闷热难受呀。”我说。因为吃得过饱,我没有动。
“嗯,挺困的。哎呀,太阳一晒,我的头发成金发了。”萃自言自语。
“啊,起风了。”
清风送爽,河那边飘来小船上的喧闹声,小狗在堤上懒懒地转悠,一些举行家庭野餐的人散布在绿色的堤坝上。
蓝天越过河流的上空,一直铺展到街区的尽头,那颜色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我的身体软绵绵的,手脚仿佛染上了浓浓的青草气息。我觉得所有的事,不论发生在以前还是今后,都无关紧要。热气包裹着我汗津津的身体,闭上眼睛,眼内一片红色。太阳四射着威力。
“感觉真好!天太热了。让天上的灵魂下来吧,应该喊谁呢?”萃在我的身后哧哧地笑着说。
“庄司。”我笑着回答,喝一口放在脚边的果汁,甜美和清凉一下子沁入脾胃。
“是,明白了。”
话音一落,萃一阵沉默,好半天后,她伏在我背上说:“风美,对不起。”
开什么玩笑?我想这样说,声音却仿佛冻住了。我知道萃是在耍弄我,然而一道寒气却从她的头碰触我身体的地方一下子窜到脊背,皮肤渗出黏黏的汗。那声音虽然出自女人之口,却似乎通过我的脊背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回声。
“虽说我们约好了,但我还是不能和你去海边,对不起。书和手表不用还了,对不起。”
我更加害怕了,身体动弹不得,一种难以表述的恐惧几乎使我落下泪来。我的身体直直地僵硬着,好容易才小声说:“讨厌,说些什么呀,萃,你什么都知道?”
回过头,萃正呆呆地看着我,嘴里“哎”地发出疑问的声音。阳光下的面庞尽是雀斑,脸色浅淡,完全是一个瘦弱的孩子。
“我只是随便说说。哭起来了?对不起。”
她把手放在我的脸颊上,灼热,我有一种晕眩感。
“嗯,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我说。
萃挨近我,屈起穿着牛仔裤的腿,抱膝而坐。因为阳光耀眼而皱着眉,默默望着河面。
在这样强烈的阳光下,某种东西一定会因意外而被触发,于是便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这好像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