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章(第9/11页)

格扎维埃尔眼睛里掠过一线希望之光。

“我永远不会成功。”她说。

“我给您个人开小课,以后自己就都能应付了。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有一丁点儿才能,我也要把它引发出来。”

格扎维埃尔摇摇头。

“这是一个美梦。”她说。

弗朗索瓦丝强求自己表现出诚意:格扎维埃尔可能有天赋,不管怎样,如能成功地使她对某件事感兴趣,那就是老天的恩赐。

“来巴黎的事,您也这样说过。”她说,“您看,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确实如此。”格扎维埃尔说。

弗朗索瓦丝笑了。

“您是那样固守现状,以致不管什么未来在您看来都像是梦。您怀疑的是时间本身。”

格扎维埃尔淡淡一笑。

“这太没有把握了。”她说。

“您现在是不是在巴黎?”弗朗索瓦丝问道。

“是的,但这不是一回事。”格扎维埃尔说。

“来巴黎,一次就一劳永逸了。”皮埃尔快活地说,“而那件事,将要做出一次次的努力。但是相信我们,我们三人一起就有力量。”

“哎呀!”格扎维埃尔笑着说,“你们太吓人了。”

皮埃尔趁热打铁,继续发挥。

“从星期一开始,您来上临时安排的课程。您会发现,这就像您小时候做游戏一样。人们将要求您设想您和一位女友在进午餐,或者人家当场抓住您正在一个货架上偷东西;同时您应该编造情节,加以表演。”

“这一定很有趣。”格扎维埃尔说。

“然后,您马上选择一个角色开始扮演,至少一些片段。”

皮埃尔用目光征询弗朗索瓦丝的意见。

“我们可以建议她演什么?”

弗朗索瓦丝思索了片刻。

“对职业技巧要求不太高,但是光靠自然魅力也达不到的东西。例如梅里美的《机遇》。”

这个主意使她很高兴,也许格扎维埃尔将成为一个演员,总之,尝试一下是有意义的。

“这很不错。”皮埃尔说。

格扎维埃尔兴奋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我多想当一个演员!我将可以和您一样在真正的舞台上演出了?”

“当然,”皮埃尔说,“也许明年开始就演一个小角色。”

“啊!”格扎维埃尔欣喜若狂,“啊!我要工作了,你们看吧。”

在她身上发生的事都如此出乎意外,总之,她也许要工作了,弗朗索瓦丝又重新开始陶醉于为其设想的未来。

“明天是星期天,我不可能。”皮埃尔说,“但星期四,我将为您上第一堂朗诵课。您愿意每星期一和星期四的三点到四点到我的化装室来吗?”

“但这会打搅您的。”格扎维埃尔说。

“相反,我对此很感兴趣。”皮埃尔说。

格扎维埃尔完全恢复了平静,皮埃尔容光焕发。应该承认,皮埃尔像竞技者那样成功地施展了几乎是灵活的技巧,把格扎维埃尔拉出绝望的深渊,使其满怀信心和喜悦。他完全忘记了热尔贝和画展。

“你应该再给热尔贝打个电话,”弗朗索瓦丝说,“你最好在演出之前去看他。”

“你这样认为吗?”皮埃尔说。

“你不这样认为?”她的话有些生硬。

“好吧,”皮埃尔不情愿地说,“我就去。”

格扎维埃尔看了看挂钟。

“哟!我让你们误了画展。”她懊悔地说。

“没关系。”弗朗索瓦丝说。

相反,这关系很大,第二天她必须去向姑姑道歉,而歉意将会遭到拒绝。

“我很惭愧。”格扎维埃尔轻声说。

“不必。”弗朗索瓦丝说。

格扎维埃尔的内疚和决心确实使她深为感动,因为她不能像其他任何人那样来看待她。她把手放在格扎维埃尔的手上。

“您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格扎维埃尔仰慕地凝视着她。

“当我看到我自己,又看看您。”她激动地说,“我真惭愧!”

“这很荒谬。”弗朗索瓦丝说。

“您没有义务。”格扎维埃尔说,口气很虔诚。

“哦,不,我有。”弗朗索瓦丝说。

如果是过去,她对这些话只会一笑了之,而今天她有些不自在。

“有时在深夜,当我想到您,”格扎维埃尔说,“简直使我赞叹不已,我不能相信您真的存在。”

她笑了。

“而您是存在的。”她以满怀温情的动人口气说。

弗朗索瓦丝了解格扎维埃尔对她的爱:那是当夜深人静格扎维埃尔独自关在房间里时,才被这种爱所陶醉,谁都不能与她争夺深藏于心中的形象。这种时候,她深深陷在扶手椅中,两眼仰望远方,心醉神迷地凝视着那个形象。弗朗索瓦丝这位属于皮埃尔,属于所有人,也属于她本人的有血有肉的女人觉察到的永远仅仅是这种带嫉妒心理的崇拜发出的微弱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