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第19/40页)
这时门开了,乙彦走进来。怎么说呢?我喜欢他那固有的魅力、奇妙而明显地与众不同,全身溢满自暴自弃却又不失自信的感觉,我觉得他的长相很帅气。的确是一个有着非凡经历的人。
“打扰了。”
“欢迎。”
他似乎还在为上次的事难为情。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N·P》是部小说,无论怎样深入内心,只要本人没有相当的缺陷,就有能力抵制它的影响。不过,例如萃,她却是立体的。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头发飘逸潇洒,咧着嘴笑,吃零食,流温热的鼻血,对我的话迅速作出反应,像果冻般与现实远远隔离,扭曲,没有真实感。自我见到她后,她一直就是这样,她本身就是《N·P》。因此,我是不是眷恋着萃呢?抑或是咲?还是视情况而有所变化?我不知道。或许真正让我中意的是乙彦,只有这一点有点令我受不了。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中营造出那样的氛围是危险的,会产生种种错觉。可是,我依然希望不断见到他,听他那格外认真的交谈。
奇怪的感觉。
恋爱、分手、永别,年复一年地重复下去。眼前所见似乎并没有区别,善恶和优劣难以确定,害怕的只是不好的回忆会存积在脑海里。所以我有些胆怯,心想: 假若时间停滞不前,夏日没有尽头该多好。
“乙彦,你也吃蛋糕吗?”
咲拿来蛋糕,乙彦摇摇头。
“只给我咖啡就好了。”
下午茶的时间,三个人坐在地板上,这也让我感觉奇怪,因为我们这是第一次聚在一起。
“不久前,萃打了我。”我说,“就在那个下雨天,突然一下子,听说过吗?”
“你见到她了?”他很惊讶地问。
“嗯。”
“是吗……”
从语气上判断,大致的情形他是明白的。
“那……为什么打你?”
“好像是误会。”
“那家伙,当真误会了……”
“她见到我的事没对你说?”
“嗯,这是刚听到。”
“是吗?”咲一直喝着咖啡没作声,可现在开口了。
“有句失礼的话,能问吗?”
“问吧。”乙彦回答。
“和自家人亲热是怎样的感觉?”咲严肃地问。
我忍俊不禁,乙彦也苦笑。
“真是个失礼的问题,我很吃惊。”他说。
“不趁这个机会问就问不成了,平常难得见面。”咲道。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没有想太多。”他回答,“不过,总有点负疚感。这话有点像辩解。”
咲说:“你本来就有这毛病,没有理由,即使亲吻也是不可以的。”
“是啊”我用戏谑的语气说。
“没有理由的性行为,我有过吗?”乙彦问。
“大概是因为一直被姐姐逗着长大的吧。”我说。
“是啊。”他点头。
“调戏不至于给你带来压抑呀,”咲道,“调戏一直很有趣不是吗?”
我有了一种独有的难以言表的新奇感觉,觉得当年那个聚会上那对打扮入时的姐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并和当年一样地交谈着。
“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吧。呀,刚才也是。不过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并没怎么做那种事。就是说,像姐弟一样。”他说。
“这不是真的。”咲道。
我们大笑起来。
我把复印稿递给咲,她接过来,“可以吗?”她说。“让我看看。”乙彦说着,从咲手里夺过稿件读起来。
“译得真好。”他说,“很棒呀这个。咲,要干就要超过它。”
咲点头。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怦怦直跳,觉得庄司还是得到了回报。
傍晚了,乙彦突然瞅了瞅窗外,像是在确定时间。
“我要出去了。”他站起身。
暮色渐深,他们要会面了,我猜想。她的淡雅和忧郁一定同暮色苍茫的街市上那蛋白石般的风景重合着。他要在她的侧影消失前找到她。那令他不得不寻找的侧影,那任性和拒绝的反差。
“那么,代我问候萃。”
我们目送他离去。“真没办法,这两个孩子。”咲叹道。之后我们也出门去吃饭。
“过得怎样,最近?”
带着醉意的声音,即使在电话里我也能很快听出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不喝醉是不会打来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