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之前世今生(第22/44页)
武龙定下神来:
“阿嫂——”
“好黑呀。我很害怕,你来陪我!”
他有意避开这种尴尬,便借词:
“你不用害怕,我出去买‘灰士’,你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便打算逃出去了。媚态毕呈的嫂嫂,根本无意让开一条生路,只是越靠越近。
一个古代的女人,在哄一个古代的男人:
“你不要走!你这一走,便去了三月,我很挂念!”
“啊不不不!”武龙还解释,“怎会去到三越那么远吧。”
但是,这个携带着一点回忆的女人,既然要来了,竟是无法摆脱的:
“你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
武龙驾着车,朝市区的路上驶。总是感觉到身后有双灼灼的黑眸,不肯放过他。
她是越坐越不安定了。先自把领口的一个花钮给解开了,趁势一扯,露出横亘的锁骨。手指在上面写着字。
突然,双方都没有准备,她俯身上前至司机的位置,一双兰花手,自背后搂住武龙。她在他的耳畔,用细腻的软语问: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呀?”
武龙只管道:
“——你坐定一点。”
单玉莲看来没有坐定之意了,她犹在他耳边,笑一声:
“你不敢认!你真没用!比不上一个弱质女流。”
乘机在他耳畔吹口气,武龙一颤,赶忙抓紧车大盘,车子方才平衡过来,单玉莲被这一抛,跌坐回她后座去,似是安定了。
武龙如坐针毡,难以自抑了。此时后座伸张一条腿,搁在座位背上,睡鞋半甩,挂在脚上晃荡。他忍无可忍,一手捉住那女人的脚,强力扔回身后,因这行动,车子不免一冲而前,单玉莲人随车势,身子也朝前一仆,放轻放软,半身勾搭住男人,再也不愿放手了。
她啮咬他的耳珠,红唇一直吻过去。武龙也算正人君子吧,只是,怎么抗拒风月情浓?她从来都没贴得那样近,感觉上很陌生,即使在十年前,一百年前,一千年前,她跟他还不曾如此亲密过——二人都有点沉溺。
她记得了,他这样辱骂过她:“我武松顶天立地,不是伤风败俗的猪狗,再干此勾当,我眼里认得嫂嫂,拳头却不认得嫂嫂。”——是吗?他曾经在很久之前,如此竭尽所能地抑压自己吗?
单玉莲嘴角闪过嘲弄。
男人便是这样了,男人有什么能力,抑压意马心猿?男人都是兽。她星眸半张,腻着他,看透他:
“你何必骗自己?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怕么?”
像等待了很久,数不尽的岁月,制度和主义,伦理道德,都按他不住。他用力地吻她。一脚踏入脂粉陷阱。全身都很紧张。
——她马上把舌头伸出来。在他口中佻挞地蠕动。最迷糊之际,一切都惊心动魄。
车子失去控制。
迎面而来。一辆货车,狂响着号,武龙连人带车几乎相撞,对方闪避得艰险,惨烈的车头灯如利刃一下划过二人的脸。
生死关头,神推鬼恐,武龙急煞了车。
他不能死。
武龙蓦地弹开来,他见到一张泛着红晕的俏脸,欲心如焚,这不是他心中的单玉莲,她只像另一个人,如同来自遥远国度的魂魄依附了她,抑或,她依附了它。
他清醒了。
奋力拉开车门,决绝地下了车,头也不回——他不敢回头,只怕难以自拔。是什么力量把他拔走,他都不知道。
单玉莲目送着这男人畏罪潜逃。
他三番四次地遗弃她。
是根本无缘么?
费尽千般心思,她都得不到他。永远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令他“前进”。那是什么?
她恨得牙痒痒。
茫然推开车门,不知身在何方。寒风梳栉她的头发,一绺飞掠过脸庞,她在咬牙之际,把那绺头发给咬住了。
恨!
忽地,听得一阵熟悉的浪笑声。她循声望过去。
那也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失意的女人,站在大城岔路上。开始有一种很强烈的矛盾。
我要走。我要追上去。我要走。我要追上去。我要走。我要追上去。
她没有哭,只是双目无端地湿濡了。她怕,但又很兴奋。
她的心被搅弄得乱作一团。她把手伸向心中,企图抽出一根丝,抽出来,人就被扯过去了。
那个背影,为一群女人簇拥着,浪笑着,进了一间的士高。
“唉!”
单玉莲无力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