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之前世今生(第20/44页)

签过咭后,便指使武龙为她捧一些现成的回去。刚出来,忽见一家店子,橱窗上摆设了一件黄色的新装,鲜娇的青春的黄衣——就是那不知羞耻的,向武龙勾引的女孩身上的颜色。

单玉莲冷笑,心想:

“这款难道靓妹买得起么?”

便马上不问情由买下来,把武龙赶走:

“你不用理我,现在到‘馨香’告诉我老公,今晚不陪他去元朗。”

“你们今晚不是要拜寿吗?”

“不高兴去就不去!”她又负气道,“问什么?你是我老公吗?”

武龙耿直地,转身走了。

她在眼角见到他走了。

一个大男人,捧着一堆秋冬新装上车去。这不是不委屈的——为什么他只是她的“下人”?

单玉莲立在原地。他走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漫无目的地,眼光注视在某个时装新系列,是一些带子,把女人又缠又绑的设计。她永远看住某一件,漫无目的。

时间谋杀不了,怎么过完这一生?

好不好豁出去?

好不好只要他一晚?

“喂,淫妇!”

——单玉莲如被针刺,如梦初醒,吓了一跳。

是谁?是谁?识破了她。

连忙四下一看,这两个字真可怕,莫不是她的魔魇回来了?

身后,有人捧着一大堆时装走过。

然后是一个男人。

看不见他长相,只见墨黑的眼镜,挡着半张脸,一问,擦身过去,头发很长,在脑后束起来,半鬈的。

他穿得很独特,是黑加金。非常傲岸,目中无人。只是很冷漠地向尾随身后的一群模特儿留下一句话:

“淫妇!可以走了吧?”

出来四五个十分性感妖娆的模特儿:“Simon!等等!”然后簇拥着他走了。

啊不是唤她。

单玉莲只闻声,不见人,但觉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非常异样的感觉,渴望见到他的脸。那是她所不认识的,那是另一个世界,她不知道冥冥中有些什么秘密,她就是被闷在黑棺里头一个无助的弱质。一个男人走了,另一个男人便出现。

他是谁?

极目之处,只是一个浪荡的背影。

似曾相识。

单玉莲不顾一切地跑前几步,翘首再看,车子已绝尘而去。这众香国的王。

她觉得自己真是荒淫得可耻!

但武龙,他并非无心。

不过他怕,恋爱是一宗令人焦躁不安,而且长期困囿的事儿,他不愿意泥足深陷,到头来难以自拔,他付不起。

且她是他兄弟的女人。

他害怕半生因此又再改变了。一个人,哪堪一改再改?

他到了馨香饼店,代告知武汝大,她不到元朗给太婆拜寿了。

武汝大也算体谅。

“由她吧。太婆九十九岁大寿,自然比较尘气,又与她相冲,一定窒她一顿。算了。”

就在自己的店子,时近黄昏,两个男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谈心事。

武汝大问:

“你觉得我老婆怎样?”

武龙以为他在试探,一凛,便道:

“没什么。”

“长得不错,对吧?”

“不错。”

“什么‘不错’,简直是‘靓到晕’!唉,老婆唔靓头拧拧,老婆太靓眼擎擎!”

“你说到哪儿去呀?”

“我是怕。”武汝大坦白道,“怕被人拐走。”

武龙正盘算该怎么答话。他兄弟已拍着他的肩膊——踮起脚来表示情分。

“我们一场兄弟才说呀,我很担心——啊我不是思疑你,你担屎都不偷食的,我信你!”

武龙只理直气壮:

“担屎当然不偷食,难道你偷吗?”

武汝大沉默地望着他,半晌。

然后,他下定决心了,不作任何怀疑和深究。他很满足现状,知道什么或不知道什么,于事何补?他非常非常地强调着:

“幸好,她真够专一,也帮得手,她是不错的了,简直是好老婆!对不对!喂,你说是也不是?”

像逼武龙非答“是”不可。

武龙对着这满脸期待的好兄弟,逼于无奈,便答:

“是!”

听得他这样答,武汝大放下心头大石一般。终于他又得到安慰。

他把这忠直的武龙领到自己的车子旁,拎出两份礼物来。

“我老婆不去拜寿,不要紧,这份礼算是她送的,礼到也成了,我会代她说项。不过太婆一定留我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