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漂泊秋风中(第25/49页)

杜小曼正往那里望着,但听几声锣响,突然有一队官兵从街上转出,吆喝:“退避肃静,让开街道!”

杜小曼心里一惊,人群像一筐打翻了的山楂果一般,挤捱惊叫。官兵亮出长矛,尖叫声,呵斥声,落地的物品,带翻的小摊,一塌糊涂。

兵卒铠甲下的红衣份外刺目。

杜小曼跟着退散的人群,下意识地退到街角,那堆官兵并不是冲着店铺去的,清开道路后,便有两行执矛兵卒,沿街摆开仪仗,一纵轻骑前方开道,一顶墨蓝色的官轿出现在街头,缓缓行来,全副铠甲的兵卒手执兵刃,整齐沉默地尾随其后。

约莫半个钟头后,整队人离开了这条街,向远处行去,街上一片狼藉寂寥。

杜小曼有些懵,沿着街慢慢往回走,挂着大红花球的米店也关门了,门口排队买米的人早四散不见,再转过路口,另一条路上也一般的狼藉,倒有几个人似乎在路边议论。

杜小曼低调地假装路过,路边一个摆算命摊的老汉收拾起旗帘,一声长叹:“唉,兴亡不过一瞬,王侯转眼成空哪。”

杜小曼暗戳戳地凑近那几个低声谈论的热闹,耳中突然飘进几个关键字,“裕王宅邸”。

她猛一个激灵,几乎忘了掩饰,直愣愣看去。

“……奉旨查封……这回真出大事了。”

江水,码头,船。

自由的希望就在眼前。

只需要,搭上一艘船,沿长江往西南而行,入洞庭湖,由湘阴转行湘江,再折走北江,改西江,至潭江,到达允州。再从允州搭船入南海,直下南洋。

从镇江到允州,只要十几两银子,就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小舱房,包三餐,待船靠岸休息时,还会赠送洗澡水,很合算了。

估计,从允州再到南洋,搭船费也就二十两左右,目前杜小曼手里的钱,绰绰有余。

她还可以带点货。

从这边捎到南洋的货物,价格有些都能翻到十倍那么夸张。

她一个人,拿不动布匹之类的大货,路长日久,还招人惦记。只要买一点刺绣的绸缎手绢、绢花、小钗子、胭脂香粉等小物件儿,到那边也足够她赚到第一桶金了。

杜小曼站在码头前,设想着,胖胖的中年妇人眯起慈爱的笑眼:“小娘子,想好了没?”

这妇人是常跑南洋的大客商家的管事仆妇,专负责在码头上招呼想搭船的女客或行客家眷,泊在码头正在上货的那艘最大的船就是她家的。

杜小曼拉回思绪:“啊,呃,我想先去街上转转。”

妇人又笑:“小娘子晌午前回来就可。”

杜小曼转头走到了街上。

绸缎铺中,新上了新巧花样的手帕,去年的旧款正在清货。

首饰店里,不时兴样式的珠花绢花小钗子降价出空中,还有一大堆香囊荷包小梳子摆在门口。

水粉铺门前挂着牌子,夏季敷的薄粉,买还送小盒子,各种小妆盒都超级好看。

……

杜小曼什么都没买,一路走过去,走到一扇大门前。

两条腿就这么自动走进了大门楼。

人群拥挤喧嚣,一辆辆马车从她身边得得经过,栅栏边,一个后生袖着手问:“这位姐姐,搭车还是捎信?”

杜小曼道:“去京城。”

杜小曼确定自己疯了,该吃吃药了。

关你什么事?

你去京城干吗?

真是疯了。

但是,她确定,就算搭船去了南洋,有些事还是一直盘踞在她的脑子里,跟含着一口不甘的小冤魂一样,能纠缠一辈子。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索性把该解决的解决一下,该搞清楚的疑问搞清楚。

神仙不给的答案,她要自己去找。

唐晋媗,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怨妇?

唐晋媗的娘家,慕王府,看似和唐晋媗之前的人生从无交集的月圣门、宁景徽。究竟在以前的事情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虽然杜小曼对唐晋媗这个上辈子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但那也是一段人生啊。

自己过去的人生,自己得要面对吧。

她总算给自己的神经病找了个借口。

比较牵强。

但给自己当理由,足够了。

那后生一笑:“大车,半人半货,昼停两次,夜宿村店,通铺大房,食宿自付,大城卸货,小城不过,一两。小车,只行官道,一路配换枣红大马,脚力好,一般双车以上结程起行,男女不同车,路上需方便时行方便,食宿自付,女眷饮食可送入车内,过城行镇宿客栈,有双间单房自择。不算货,六两一人起。包食宿,中晚至少四菜一汤,客栈单房,送热水沐浴,十两起。另还有大客商,可选我们镖局护程,车马都按客官需求配备,价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