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尉迟绿萼(第5/8页)

怎么回事?

难道彭城公叛乱没几天就被抓捕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打算造反?刚才这阵如蝗羽箭,遮天蔽地,城中显然早有预备。

宇文若眉命手下高喊道:“请彭城公与西河公主前来答话!”

浑身铠甲的彭城公刘昶出现在城头上,扶着箭垛,冷冷地道:“可贺敦,这里是我大隋庆州疆界,你引兵犯境,想引起两国混战么?”

宇文若眉在马上拱手道:“姑父,姑母何在?我得你手下报信,说你们打算在庆州树义旗、反大隋,这才星夜领兵前来接应,事情如何又有反覆?”

刘昶大笑道:“宇文若眉,你竟然敢信口雌黄,诬我谋反!我刘昶与大隋天子自幼结识、情同手足,不但帮他灭尽了宇文家的欺心逆贼,还为陛下驻守庆州十年,这十年来,你们东突厥哪次侵扰庆州,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卸甲?天子待我皇恩深重,泽及三世。宇文若眉,别说我只是宇文家的驸马,就算我姓的是宇文,我这心里,也只有大隋社稷,只有大隋天子!来人,放箭!”

又是一阵如蝗般的箭雨,宇文若眉脸色惨白,在安遂迦的护卫下退兵数里,扎下了自己的王帐。

下午时分,启民可汗也率领两万人马赶到,听说庆州刘昶根本不曾叛乱,皱眉道:“可贺敦,我早说过,大隋国力强盛,有数百万雄兵,突厥人不是他们对手,可贺敦非要听信流言,一意孤行,陷我们于不义。今天晚上,都蓝可汗也会领兵赶到这里,只怕庆州早已派人传递战讯,向秦州、并州求援,倘若大可汗身陷重围,东突厥大军在庆州之地被隋军围歼,那可贺敦便是突厥部落的千古罪人!”

他这番指责义正辞严,让宇文若眉无话可说。庆州军已打开城门,出城掖战,宇文若眉怕都蓝可汗率三万军马赶到时会身陷险境,既不敢出战,也不敢退兵,命人在庆州城外的东山脚下扎好营帐,等候都蓝可汗的后援。

黄昏总是让人迷离,帐外的黄土高原映着将坠未坠的夕阳,美得那样温暖熟悉,仿佛龙首原上的黄昏风景,又在她眼前缓缓展开来。

宇文若眉倚着高枕,坐在羊毛毡氆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马奶酒。

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袋马奶酒,在无边的忧郁与绝望中,只有酒是她唯一的安慰。

安遂迦从帐外走进来,望着她感伤痛楚的模样,跪下叹息道:“可贺敦,你喝醉了,大可汗前锋已经到达,你快起来迎接吧。”

宇文若眉恍惚地望着他,多奇怪,这双飞扬入鬓的长眉、这张温文尔雅的俊脸,竟让她清晰地看见了当年的阿祗。阿祗,这些年来,你是否一直逗留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只是有时候,你为了让我好好寻觅,才调皮地躲了起来。

“阿祗,我好想你……”她伸出手去,轻抚着面前那张同样宁静的面庞。

那双宁静的眼睛也充满柔情蜜意地望着她,充满了重逢的喜悦与期待。

多少年了,思念从未在我心底停止过,停止的,不可能是我对你绵绵无尽的回忆和渴望,只会是我无力再为你跳动的心脏。

这世上,是什么让我们遇见,又让我们注定失散?

我不要那血腥气十足的皇室宗籍,更不要这漠漠风沙中的王帐和后位,我要你,阿祗,世间纵有千般珍宝,难抵你在树影之下的一次回眸,人生便有万般欣快,不及你在耳边轻诉的一句温言。

面前的人影在不断接近,他的热吻和气息还是那样熟悉……不,什么时候起,阿祗的身上也有了胡人的膻腥气?

宇文若眉猛然推开面前的人影,竟然是安遂迦,这个小侍卫竟敢趁她喝醉了趁机与她亲热!

她低头望着自己被扯开的衣领和散发,还没清醒过来,就听得一声怒吼,都蓝可汗走进王帐,举刀向他们二人劈来,安遂迦吓得一把推开宇文若眉,跑出帐外,翻身上马,夺路而逃。

“大可汗!”宇文若眉站起身来,正要解释,却觉得自己脚步虚浮,无力走路。

都蓝可汗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怒道:“贱人!你身为大可汗的可贺敦,却与一个小小侍卫私通,你将我的尊严和脸面置于何地?”

宇文若眉勉强爬在地下,泣道:“大可汗,我是冤枉的,我因为庆州叛乱一事上当受骗,喝了一天酒,醉中失去神志,刚才安遂迦突然跑来,拉开我的衣服,他分明是得人指使,想要陷害我,大可汗把他抓来一问便知。”

启民可汗跟在都蓝可汗身后,也进了王帐,有些阴恻恻地说道:“听说可贺敦本来就与这小侍卫形影不离,如今想要解释清白,只怕也解释不清吧?大可汗,这次我们听了可贺敦的话,仓促发兵,可结果庆州兵早有准备,设下了埋伏。庆州驻兵八万,彭城公父子骁勇善战,我们所率突厥大军也不过八万,我的前锋已传来军情,并州大总管晋王杨广已率了十五万大军前来驰援,明天一早就能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