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拜占庭同情 Byzantine Empathy(第10/14页)
你们只是害怕被从自己不配坐的权位上踢下来,同情网用户隐藏在匿名、加密的账号后面嘲笑道。这是一种真正的同情民主。承认吧!
情感共识已经取代了事实共识。通过虚拟现实替代性体验进行情感劳动已经取代了全身心投入的调查、对成本和收益的评估、理性判断。再一次,工作量证明被用来保证真实性,只是为另一种不同的工作。
也许记者、参议员、外交官和我也可以做我们自己的VR,索菲娅在吉普车后座上被吵醒了,她想道。然而,要真正将理解复杂状况这种必要但乏味的工作变成吸引人的VR内容真的是太难了……
她朝窗外看去。他们正穿过一个穆森的难民营。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大多数是纳丝人的长相打扮,麻木地看着吉普车上的乘客。索菲娅对他们的表情很熟悉;她在世界各地的难民脸上看到的是同样的沮丧。
穆森项目成功获得资助对索菲娅和无国界难民组织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她投了反对票,但其他的同情币持有者都超过了她,一夜之间索菲娅失去了百分之十的同情币。其他的VR推动项目也在她反对下获得了捐款,这使索菲娅账户的同情币又减少了些。
为消除董事会的愤怒,她来到这里,想要找到一些办法抵制穆森项目,以证明她一直是对的。
在从引雨来的途中,她与一名难民无国界的工作人员和几位驻扎在该国的西方记者交谈过。他们已经证实了恒洋国政府的共识。她了解到难民局势主要是由反叛分子造成的。穆森的人口主要是纳丝族,与中央政府的大多数巨田族人并不和睦。反叛分子袭击了政府部队,然后试图混入平民。政府别无选择,只能求助于暴力,以免该国初生的民主遭受挫折。而现在纳丝国的影响力已延伸到东南亚的心脏地带。毫无疑问,遗憾的事件发生了,但绝大多数的错误都在叛军一方。资助他们只会让冲突升级。
但是,这种地缘政治的解释,对同情币持有者来说如同诅咒。他们不想听演讲,他们被直接的痛苦所说服。
吉普车停了下来。索菲娅和翻译下了车。她调整了自己的领口——科技公司的总裁帮她从佳能虚拟拿到的原型机。空气湿热,充满了污水和腐烂的气味。她本该预料到的,但在塔温华的办公室里她没有想到这里的气味会是这样的。
她正要走近一个穿着印花衬衫的,脸上露出提防神态的年轻姑娘,这时一个男人愤怒地大叫起来。她转过身来看着他。他指着她大喊。他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盯着她。空气中弥漫着紧张。
男人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枪。
穆森项目的部分目标是资助愿意将武器跨越纳丝国边境走私到难民手中的团体。索菲娅知道这一点。我会后悔没有用武装护送来到这里吗?
丛林中驶近的车辆隆隆作响。一声巨大的呼啸,接着是一阵爆炸声。断续的枪声如此之近,使人们不得不从营地里跑出来。
索菲娅被推倒在地,周围的人群一片混乱,尖叫着,四处狂奔起来。她用手臂保护着脖子周围的摄像头和麦克风,但那些惊慌失措的脚踩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迫使她松开了手臂。固定相机的颈带掉了下来,滚到泥土里去,她伸手去拿它,不顾自己的安全。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抓到带子之前,一只穿着靴子的脚嘎吱一声踩碎了它。她咒骂着,接着某个正在奔跑的人踢到了她的头。
她失去了意识。
头痛欲裂。头顶上的天空近在咫尺,橘黄色,无云。
我脚下的地面坚硬多沙。
我在VR体验里吗?我是格列佛吗,正仰望着小人国的天空?
虽然我躺着,但觉得天旋地转,我觉得自己在坠落。
我想吐。
“闭上眼,直到不晕了。”一个声音说着。音色和节奏都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是谁。我只知道好一阵子没听到过了。等到眩晕消失,我才注意到数据记录器的硬块戳进了我的背部,它是用胶带固定在我背后的。我感到一阵释然。摄像机也许丢了,但最重要的设备却经受住了考验。
“这儿,喝吧。”那个声音说道。
我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一只手伸到我肩胛骨之间。这是一只小而强壮的手,一只女人的手。在昏暗灯光下,一个水壶送到了我面前,光影晃动。我小口喝着水,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渴。
我抬头,看到了水壶后面的那张脸,是简雯苏可儿。
“你在这儿干什么?”我问道。一切看起来很不真实,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帐篷里——可能是之前在营地看到的帐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