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仆仆风尘求绝技茫茫来日大艰难(第8/9页)

就这样,在赭石岗前展开一场血战,数百官军马队,或被歼,或被俘,一个也没有逃出。

到这时候,丁晓才知道这个朱师叔竟然就是义和团的开山祖师,也就是义和团的总头目。当下他正待道谢,也正待询问,朱红灯却又摆手说道:“我先给你介绍一个人。”他话犹未了,却听得有人哈哈笑道:“何须你来介绍,难道我就不认识他?”

丁晓闻声回顾,只见来人身穿白绸长衫,手拿描金扇子,一派书生打扮,显得潇洒出尘。这人正是中途拦截官军,向军官讨买路钱的怪书生。

丁晓见他说认识自己,不禁一愕,自己从小足迹不出保定,此番还是初涉江湖,何曾和此人见过面?丁晓正待问他,只见他已哈哈大笑道:

“令尊是不是执掌太极门的先辈丁剑鸣?世兄的尊名是不是单名‘天将破晓’的一个‘晓’字?我一见你这手太极枪法,就知道你的来历了,我与令尊,虽只是慕名,对贵派的身法、手法,弟子、渊源,也还稍知一二。”原来这书生打扮的人是个老江湖了,丁晓的来历竟自给他一眼看破。

当下朱红灯也笑:“光棍眼,赛夹剪,算你猜的不差。只是你这身打扮,终年不改,别人也很容易看破你的来历。”说着,他把眼光向丁晓扫了一下,意思好像是探询丁晓知不知道此人。

丁晓情知来人必是游戏风尘的一个江湖侠士,可是他与武林同道、江湖人物鲜少来往,如何能猜得出。

他想了一想,正想向朱红灯请教此人名号,忽地想起金华以前和他谈过的江湖人物,他蓦然喊出来道:

“前辈莫非是江湖上人称‘铁面书生’的上官瑾老英雄?”

朱红灯立即在马背上哈哈大笑:“如何?连这一初闯江湖的少年,一看你的打扮,也知道你的来历吧!我看你似乎该换换装束,免得太过招摇呢!”

铁面书生先不理朱红灯,拉着丁晓的手笑道:“是谁向你提过我的名字?只是我很不喜欢你叫我什么老前辈、老英雄的,我还未到倚老卖老的时候呢!”说完又对朱红灯说:“我这身装束算是我的活招牌了,也不怕狗腿子们注目,他们有本事便把我捉去,我不在乎!”说罢又是一阵大笑。朱红灯皱了皱眉头,很不以为然,可是见他说得高兴,也不马上反驳他。

铁面书生上官瑾是江湖上的一个奇士,很少人知道他的来历。尤其是对他的武学渊源更不清楚。据江湖的传说,只知他的确是一个不第秀才,他之所以弃文学武,有一段极其有趣的故事。

他是江苏无锡一家读书人家的子弟。江浙文风素盛,他自然也是束发受书,加上天资聪颖,十来岁时,四书五经已是琅琅上口。他的先生、父母都以为凭他的本事,一定可以青云直上了,谁知不然,他一连考了好几次秀才都没有考中,直到父母双亡,他也二十岁了,还是得不到半点功名。原来他家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无钱无势,文章再好,却不入主考之眼。

他父亲死时,还叫他继续应考,他父亲人虽将死,而望子成就功名的心境还未死;不料,到他服满之后再考一次,他自己的功名之心却先死了。原来就是这次考试,发生了一桩科场大笑话。那次三场考罢,榜发下来,金榜高中的新解元名叫夏器通,而上官瑾则仍旧是名落孙山,榜上无名。

上官瑾屡试不第,虽然多了一次失望,倒还未觉得十分难过。只是他很奇怪,今科的新解元,何以会被夏器通这小子中了?

夏器通在他们那群候补秀才中是有名的“大不通”,平时写的文章,叫上官瑾改,上官瑾也有无从改起之感,所以上官瑾常常笑夏器通道:“别人的文章,掷地有金石声;而你的文章,其声却当如‘高山滚鼓’,不通!不通!不通!”

不通之人可以高中还不奇怪,奇怪的是,夏器通也是个穷小子,家境虽比上官瑾略好,也不见得会有钱贿赂主考。既无有贝之“财”,又无无贝之“才”,却会高中解元,真令上官瑾百思不得其解。去问他,他傻笑着说:“上官老兄,你我都没钱孝敬考试官,而我中了,你没中,那当然是我的文章比你好!高山滚鼓的佳评,要转送给你了。”把上官瑾气得做声不得,狼狈而逃!

原来那位派到江苏无锡的主考官,得到外放,自然十分欢喜,他临行前,自然要到省中各大官处拜谢,最后也最郑重的是去拜见抚台。这位主考官是抚台亲自提拔的,拜见时他毕恭毕敬,请求训诲,那抚台大人,也客套地说了几句什么“无锡文风素盛,老兄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不亦乐乎”之类。说了几句之后,抚台大人突然起立,皱着眉头,悄悄行过一边,他以为抚台大人有什么体己话要说,急忙过去,附耳待听吩咐,只听得抚台大人道:“无他,下气通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