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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在世界对于人的存在,就如同是一根能够松紧的绳索绑住一个人,首先,人根本无法逃掉,其次,人如抗拒,绳索就会勒得你难受,人如松懈下去,难受则变为持续的单调的折磨。因为,人的状态就是一种保持,一种对无所适从的保持,没有毁灭,没有解脱,没有自由,因为人总在这些东西之外,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一切,如果人要活着,就必须忍受活着,也就是说,存在是以忍受存在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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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中人在我眼里也是不幸的,因为性情中人至少能对自己的欲望保持诚实,所以,性情中人所得到的痛苦和欢乐都十分真挚,而真挚的痛苦与欢乐,几乎是人生的大敌,因为那是对存在的一种反应,一种反抗形式,而虚伪则导致麻木不仁,麻木不仁当然更接近于自然状态,因此,麻木不仁的人更易获得平静,麻木不仁登峰造极之时,会产生一种接近快感的虚妄,使人自信而坚强,这种状态在政治家中十分容易被观察到,一般的政治家不需要真正的信念,他只需用一种自圆其说来欺骗自己及周围的人就可以了,而自圆其说在本质上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所有真正的探索都包含着深刻的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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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世间最重要的两个因素――创造力:这是通向道德之路,创造力在本质上是一种神秘的能力,对人类全体是有意义的,如能创造对人类整体的生存活动有利的东西,那么,这个人就可说是好人,创造力在本质上是利他的,无所创造的人生是寄生的人生,毫无价值。
信念:这是慰藉自我的惟一源泉,信念在本质上是利己的。
自我慰藉的更高要求是,对信念的沉思,只要拥有信念,总会使人陷入沉思。
沉思的最高境界是觉悟,觉悟直接通向死亡――这一点对我来讲,完全是一种猜测,我只觉得,在绝对意义上,只有一件事可靠而有效,那就是死亡。
只有当两个因素都满足时,我才能说这个人的人生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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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在人生中毫无用处,美是一种低贱想法,它不具理性,属于感叹或感悟类的生活小窍门――证据之一便是,所有的下等人,即使未经训练,根据其精神气质,都具有高低不等的审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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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以反抗理性,是因为人的理性能力不够强,我相信,如果真有某种绝对精神的话,那么它一定是理性的,理性之光能够照亮那些由随机、自由、无序所构成的黑暗,只有理性才称得上是一种认识,一种知道。
可惜,理性到现在为止从未"知道"过。
若能知道,那么人生将是多么来劲!
知道是一种类似逻辑的能力,什么高尚之类的品质性格在这里可用不上。
理性是人性发展的最高阶段,我的上帝就是理性的。当然,这也是一种信念。
在我看来,追求高尚,还不如追求创造力,创造力无论如何,从长远看,具有一种利它性,一般人想高尚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满意外加人人满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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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强调――最艰苦的创造是"逻辑――数学"范围内的创造,那几乎像是神的学问,因为它永远面对的是最基本的东西,艺术创造漫无边际,创造时还经常伴随着一种自我娱悦的快感,其实在本质上仍属于一种娱乐,那是低贱的人喜爱的一种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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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高贵比高尚要难得多,高贵之人必有创造的天赋,以及运用天赋的自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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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本质是模糊而空洞的,艺术的最高形式――诗歌及音乐可证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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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表现力永远对准人的情感,而情感是什么呢?
情感在本质上是一种人在演化过程中的矫揉造作。
情感永远要依赖着什么想望着什么,永远以冲动的形式来表现,它的特点是纠缠不清,因此,它不够独立,因此,它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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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演化――善意的理解是,有趣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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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高超的理性能力而又目空一切,对我来讲,这是最具魅力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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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的任何一种存在找理由,无论是缺点还是美德,这是低贱者的嘴脸。强者无需任何理由,强者、上等人应连上帝也不畏惧,所谓强者,就是有创造力的人。
对于弱者、低贱的人,谦逊是一种美德,因为谦逊代表着一种恰如其分,强者则无需谦逊,因为对于强者,谦逊就是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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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不怕受罚的,生而为人,本身就是最深刻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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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是尼采的梦想,这个梦想穷尽了一切关于人的梦想。
相对尼采,瓦格纳的个人意志虽然专横,但显然要弱于尼采,尼彩以疯狂为代价,最终战胜了瓦格纳对他的沉思的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