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子不类父(第16/17页)

秦凤仪原就是个扬州城的纨绔,据说有一天做了一个神奇的梦,梦到娶了媳妇儿,而媳妇儿就是景川侯府的大姑娘。与景川侯府的这桩亲事,在秦凤仪的身世曝光之后,有人怀疑是景川侯府的阴谋。可想一想也不对,景川侯要是早知秦凤仪的身世,先不说景川侯素来忠心,便是景川侯有意瞒了陛下死活要叫闺女嫁皇子也不对啊。秦凤仪来求亲时,景川侯提出两个条件百般对他为难,大半个京城都晓得,也就是秦凤仪这等天资,硬是由纨绔中了探花,不然,这亲能不能成都两说。

还有方阁老,当初举荐册平氏为后,他可是第一个上的奏章。虽则两家皆有子弟在南夷,但据说,去岁秦凤仪打发人送橘子来京城,就这两家得的橘子是酸的。

可想一想,秦凤仪明明是个皇子却流落民间,若说他运道差,其后的转折,犹如神助!殿试时就与陛下看对了眼,那么多的新科进士,陛下喜欢秦凤仪喜欢得令不少积年老臣都吃醋。也许这便是父子天缘。

虽则秦凤仪知道自己身世后与陛下翻了脸,但父子就是父子,秦凤仪最终就藩南夷,而他的身份在朝一直没有个定论。

可是偏偏秦凤仪有这样非凡的资质。

不要说程尚书这自来便与秦家有渊源的,就是郑老尚书这样老成谋国之人,也不由得多为朝廷的未来想了想。

郑老尚书正在家里思虑朝廷的未来,卢尚书气哼哼地过来找他。卢尚书一脑门子汗,进门先吃了两口茶,连声道:“不像话不像话!”

郑老尚书知道卢尚书的性子,问:“这是谁气着你了?”

卢尚书道:“别提了,真是不成体统!郑相有没有去看镇南王府那个典仪官办的书画展?”

“还没有。听闻有吴道子的画、书圣爷爷的字,其他亦皆是古今当世名家。”郑老尚书道,“你不是最爱书圣爷爷的字吗?如何气成这样?”

“郑相不晓得,非但我,薄祭酒险背过气去。”卢尚书道,“很不成个体统,既是书画,当以高雅为宜,国子监那样满地书香气的地方,隔壁便是至圣先师的贡院,结果呢,竟有一屋子二十四幅美人图。国子监那些小子,人山人海的,没几个看书圣爷爷的,都去看美人图了。”卢尚书说着,眼里几乎迸出火星子来。

郑老尚书心平气和道:“美人图也没什么呀,京中有不少才子擅画美人图的,翰林中亦有学士擅此道。”

“那是郑相没看那个什么典仪展出来的美人图,或嗔或笑的,很不文雅庄重。国子监是学子们修身念书之地,岂可用这些女色惑乱学子的心志!”卢尚书言语间很是郑重。

郑老尚书一笑道:“画罢了,倘因画乱了心志,这学子也不过如此了。”“还有荒唐事儿呢!画中女子色相妖艳则罢了,竟还介绍说这都是南夷寻常女子,又说六月南夷有什么佳荔节,吃荔枝、赏佳人。”卢尚书道,“今儿我家孙子出去吃饭,还拿了张妖娆的画儿回来,尺方大小,中间印个美人,旁边印的是那个什么佳荔节的事儿。这把我气的!”

卢尚书说着,又是一通气,道:“郑相,这事儿你得管啊。再这般下去,岂不坏了凤殿下的名声。”

郑老尚书拈须道:“这明摆着殿下是要吸引有才之士去南夷啊。”他要是管,反是坏了凤殿下的事吧。

“但也不好用惑乱色相的法子啊。”

“卢相看到的便是书圣爷爷的墨宝,心中有色看到的才是色。”郑老尚书道,“万事开头难,哪怕是有些好色之人想见见南夷的佳人,过去了也能多花销几个,叫南夷的商家多赚些呢。”

“可这样的好色之徒,有才的能有几个?”“千金买马骨,慢慢来呗。”郑老尚书劝卢尚书,“消消气,为着什么美人图,也值得生这么大气?你要不放心,放你孙子过去瞧瞧,看看佳荔节到底是个什么节?”卢尚书连忙道:“我孙子还小呢,万一进了妖精窝,可如何是好?”

“如何会是妖精窝哪,凤殿下惧内之名,天下皆知,他那里能有妖精窝,我都不信。”

卢尚书一向主张女子要娴静温柔,想到这谭典仪办的这堵心的南夷书画展,不由得道:“我看,王妃就是管得松!该同景川侯说,让王妃管得再紧些才好,省得时不时就做出这种引得物议的事儿。”

卢尚书倒是没看秦凤仪那“致京城土鳖书”的奏章,但总觉着,秦凤仪要是能把性子改得正常一点儿,就再好不过啦。

卢尚书在这里与郑老尚书说南夷书画展的事儿,景川侯府李老夫人与儿媳妇儿还有三孙女,也在看画儿,看的是大阳与寿哥儿两人的画儿,是秦凤仪找赵长史给画的,李老夫人瞧着画上的俩大胖小子,乐得见牙不见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