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顺势而为(第26/68页)

三人互相扫视,片刻后,秦兰璪缓缓道:“那就把这件事彻底捋一捋。首先,孤是到了皇宫门前,将她带回裕王府。安排了一些人带她离开。但孤知道,谢少侠可能会到王府救他,所以,当情况有变,谢少侠确实来了,并要带她离开,孤并未阻拦,而是到前厅绊住宁卿。然,有一人却告知孤安排下的人,谢少侠怕宁卿太厉害,不好脱身,因此与孤合作,设下两道障眼法,让她由孤这边带离……”

“一派胡言!”谢况弈冷冷截断他话尾。

秦兰璪道:“孤亦可赌咒,若有虚言,让我此时毒伤崩发立毙。”

宁景徽叹息:“王爷何必言重至斯。”

谢况弈轻哼:“那这真是鬼大了。我怎可能打算跟你这种人合作。”

宁景徽道:“望谢侠士言辞谨慎。”

秦兰璪道:“孤不介意,宁卿莫打断他。”

谢况弈不耐烦地扫了他二人一眼:“我只想把她带出来,就叫其他人预先藏在树上,我下去调虎离山,他们带她离开。但是,在我去水榭接她时,有裕王府的人捏谎告诉他们两个,我跟这厮合作了,我让他俩也去调虎离山,把她留给这厮带走。”

厅中一时寂静,三人再互相扫视,片刻后,宁景徽开口道:“那这就有趣了。自称是裕王府的报信人,让谢侠士把唐郡主留给王爷,而后又有自称是谢侠士所派的报信人,让王爷带着唐郡主离开。然后臣这里又接到报信,告知王爷与唐郡主的所在,让臣去拦截。”

秦兰璪盯住宁景徽:“不知给宁卿报信的人,有没有自称来历?”

宁景徽微微颔首:“有。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给臣报信的人,自称是——受唐郡主所托。”

嗯?这是何处?

杜小曼站在茵茵翠草中,环视四周。

鸟鸣婉转,繁花迷眼,是谁家庭院?

一只彩蝶蹁跹飞过,遥遥有人在唤:“媗媗……”

她循声望去,树荫中,一袭浅玉色长衫踏落叶而来。

“媗媗……”

杜小曼目瞪口呆,五雷轰顶。

神啊,慕云潇怎么又钻出来了?

还没呆完,杜小曼又更惊悚地发现,身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她提起裙摆,向慕云潇奔了过去。

慕云潇望着她,唇边挂着一抹腻死人的笑。

杜小曼心中一寒,脚下一绊,一双手扶住了她。抬起头,她发现自己正被慕云潇圈在臂弯中。

她想要挣扎,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与慕云潇直直对视。慕云潇轻轻松开了她:“好险。脚踝可有崴到?”

杜小曼简直忍不了了,比这更忍不了的是——

她居然,低、下、了、头!

似乎在慕渣面前的这一摔,让她很羞涩。

然后,她又轻轻摇了摇头。

那手,那手是在捏衣摆吗?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顶传来慕云潇如释重负的声音:“没有就好。”

她的视线突然定住,慕云潇的左臂处似有一点红色。

她不禁抓住了慕云潇的衣袖,浅玉色的薄绸上,一抹猩红洇开。是……血?

“你受伤了?”

她一阵焦急,不顾男女之妨,掀开了慕云潇的袖子,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那手臂上,缠着厚厚布条,已被血渗透。

颈边的寒毛陡然竖起,她心里一惊,慕云潇右手轻轻抚在她的肩上,抽回左臂:“没事,骑马的时候擦了一下,已上过药了。可能方才跃墙的时候又崩开了。”

“可是……”她的眼前一阵模糊,慕云潇举起一块锦帕,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潮湿。

“莫哭,真的没事。抚琴尚可。我新制了一曲,弹给你听?”

“我不要听了。”她又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手臂伤这么重,还是莫要用力。”

“只是皮肉伤罢了。”他温柔地携住她的手,“此曲今日若不让你听到,怕我最近都睡不着觉了。”

她的心中一悸,有暖流涌动。

“那,只此一曲,只此一遍。”

慕云潇低低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走向花丛中的凉亭。

他的手微微带着凉意,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很舒适。她好想凉亭在十万八千里外,永远就这么被他牵着手。

然而凉亭一下就走到了,石桌上摆着琴。

不错,是她摆的。以往搁置在角落,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琴,而今被她亲手一遍遍擦拭,从不让侍婢们触碰。还偷偷翻查古书,学习调弦和养护。常常抚着琴弦出神,被姊姊嘲笑,光想不练这辈子都摸不着调。殊不知,她只是在想着他的手指拂过琴弦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