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顺势而为(第24/68页)
“相爷,求您老人家就痛快给个指示吧。”杜小曼诚恳求教,“您到底打算让我干啥?”
宁景徽双眉复又舒展,淡淡道:“本阁所托之事不变,仍是四个字,顺势而为。”
“禀王爷。”随从擎着火把,细细查看地面,“郡主应是在这里被拦下,转回京城去了。蹄印像是官家马匹踏出。”
薛先生与另一随从左右拦住了欲下车的秦兰璪。
“你等先回京城。”秦兰璪打起车窗帘,面无表情向草中那随从道,“有多快就赶多快。寻一家白麓山庄的店铺,砸了。让谢况弈速到府中见孤。”
随从领命没入夜色。
秦兰璪摔下帘子:“返京。”
鸡鸣三遍,东方见白。守城兵卒刚新换到岗,两马拉一小车踏风破雾,驰至城门前。
左右兵卒刚欲拦下盘问,马上车夫亮出信徽。兵卒忙施礼让开道路。
马车疾奔入城,刚转过一条街道,一道黑影自屋脊掠下,随着挡开护卫暗器刀剑的脆响声撞入车内,长剑将将擦着秦兰璪的颈项钉入车壁。
“这么脓包的护卫,你能活到如今,真是命大。”谢况弈一把揪住秦兰璪的领口,“她怎么样了?”
秦兰璪盯着谢况弈近在咫尺的双眸:“谢少庄主既然不相信孤,何必将她留下。”
谢况弈反手将扑进车内的侍卫和南缃劈出车外,拎着秦兰璪领口的手一紧:“少卖乖!你施诈将她骗下,可真保证得了她平安!”
秦兰璪目光一瞬:“看来,告知十七,你欲做两道障眼法,留她由本王带出的,的确不是你的人。”
谢况弈一怔,继而皱眉,手又一提。车外遥遥马蹄声近。
秦兰璪抬手示意抡着兵器欲护驾的侍卫停下:“来者何人?若有口信,入车禀报。”
小近侍应传进车,见眼前情形,先愣了一下,方才低头兢兢道:“禀王爷,宁相着人到府中转呈,人他已带回,请王爷安心休养。”
谢况弈松手收剑,秦兰璪跌回榻上。
“我亦要去见宁景徽。你可不用出车。”
谢况弈冷冷道:“我与你这种人,从不同一路。”
秦兰璪袖手待谢况弈一出车,便向近侍道:“着宁景徽来见孤。”
车外飘来谢况弈一声渐远的嗤笑:“他真能听你的?”
小近侍壮着胆子抬起眼,秦兰璪正色:“起驾,去宁相府。”
左右皆劝阻,薛先生与南缃入轿苦劝,连小近侍都鼓起勇气,大胆进言:“王爷岂能轻易纡尊驾临臣下之宅。”
秦兰璪道:“宁相乃国之栋梁。皇上尚屡降阶亲迎,孤去他家里坐坐,有何不可?”
左右便不敢再言。南缃跪下道:“奴婢不便再跟随,自先回王府领罚。”
秦兰璪颔首:“你先回去罢。不必言及罪罚。此事另有曲折,非你之过。”
南缃抬眼看了看秦兰璪泛白的脸色:“奴婢逾越造次一句,王爷如果身子有什么……只怕那唐郡主也不会心安。王爷只当……”话未说尽,自己苦涩一笑,“这句话,王爷必然听不进去。我竟然也成了说这种话的人。”再一施礼,道声告退,转身离轿。
此情此景,左右侍从更不好再多说什么。薛先生只能先拿了点应急的药丸让秦兰璪先服下,车轿调转方向,径往宁府。
宁相府门外,迎者寥寥,迎驾的总管道,右相大人早朝未归。
裕王府近侍不禁动怒呵斥。总管又道,并非对裕王殿下不敬,乃是相府人本来就少,能出来的都出来迎驾了。右相大人的确尚未回来。
近侍再要怒斥,秦兰璪挑帘道:“孤本就是简行而来,如此相待,恰正合宜。只是孤腿不甚灵便,既然宁卿尚未回来,孤便先进去,仍在轿内等他。”
宁府总管再不卑不亢,到底不敢让裕王殿下等在大门外,便跪迎车轿入府。秦兰璪挑着车窗帘,颇兴致勃勃地张望:“宁卿府邸竟是如此素雅清幽,恰如其人。早知孤应该常来坐坐。哦,那里,就停那边树下便可。”
总管算是见多识广,却从不曾面对如斯不像样的局面。此情此景,若被礼部和御史台得知,弹劾的奏折必然能把自家相爷和裕王殿下各自埋了。总管只能赶紧让人抬来软轿,叩求裕王府的侍从们转禀裕王殿下,请裕王殿下移驾上厅。
秦兰璪直接透过车窗向他道:“罢了,孤的确腿疼。且孤性喜自然,这般清幽美色,正易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