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大学(第15/28页)

然而季南琛却立起来,出其不意地说:“还有谁要喝白的,今天我高兴,统统奉陪!”

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男同学都不愿意丢份,齐齐换成了白酒。

子言看龚竹不放心的眼神一直盯着季南琛,叹口气握住她的手,“理他们呢,一个个都疯了,咱们喝咱们的米酒。”

龚竹低声说:“季南琛昨晚在亲戚家喝醉了,我有点担心他,可惜我不会喝酒,待会儿他要喝多了怎么办?”

子言一愣,季南琛与龚竹之间果然有了进展,这是好事。一股豪气上涌,她拍胸脯安慰好友:“放心,待会儿他们真要灌他酒,还有我这个妹妹救驾呢。”

“妹妹?”龚竹的嘴唇微微张开,有些迷惑不解。

子言很是吃了一惊,难道季南琛没有告诉龚竹这件事?她咳咳了两声,以尽量平淡的口吻解释:“开玩笑认的,还没正式拜把子酬神呢。”

龚竹扑哧笑起来,“你一说拜把子,我就想起段希峰了,只有他有这样的语气。”

子言也笑,“那家伙正在部队大熔炉里熔着呢,半年才给我写三封信,等他回来要好好收拾他。”

龚竹悠悠叹口气,“不错了,他就写过一封信给我。”

她慢吞吞地问:“季南琛写信写得勤吗?”

子言想了想,一星期一封,很正常的频率,“一般吧。”

龚竹了然地“哦”了一声,“他这人性格就这样,看似对谁都好,实际上那客气和礼貌都透着距离,从小学起就没变过,不怎么爱搭理人。”

子言听得有趣,忍不住插嘴,“以前某人据说还挺讨厌他的。”她斜飞了一眼季南琛,再看看龚竹,恍惚间觉得年少时光如同隔世,才一个转身的工夫,都已改变。

龚竹好像有些出神,她喝了一口米酒,笑容里有淡淡的惆怅,“后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并不讨厌他,我只是讨厌自己。”

子言心头一震,她下意识地端起海碗,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道一路下滑,进入到胃里,暖暖地流淌着,很舒服,也很伤感。

原来每个人的爱,都有相似的地方,就如她对林尧。即使林尧那样羞辱她,她还是不恨他,她只是恨自己,送上门去惹人羞辱。

她恨的是不晓得自尊自爱的自己!

米酒虽然清甜,喝多了也有点头晕,子言起身走到外头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意外地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她走回去,满桌的人还在笑语喧哗,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经趴下,季南琛的脸色有点红,看起来还比较正常,叶莘差不多已经完全软瘫在桌上。

季南琛推一推叶莘,“快起来,你的酒还没喝完。”

子言心里有点发急,叶莘醉成这样,待会儿回去二姨一定没有好脸色。

“我来替他喝。”她护弟心切,伸手就接过了叶莘面前的酒杯,对着季南琛示意。

季南琛的眼神有些迷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半天才说:“算你敬我的我就喝!”

龚竹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子言,不要!要不我来替他喝!”伸手就要去夺季南琛手中的酒杯。

桌上没醉的几个都笑着起哄。季南琛推开龚竹的手,正色说:“你又不会,不要逞强。”他的口吻虽然严厉,大家却都听得出其实是回护龚竹的意思,眼光都交汇在他俩身上,龚竹只得赧然放手作罢。

他看着子言,走近一些,身上有种馥郁酒香,“子言,你到底要不要敬我?”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咬牙,“那好,我先干为敬。”一仰脖,辛辣的白酒味立刻在喉间四散开来。

季南琛轻笑,他的眼睛本来就漆黑,喝了酒就更显得黑白分明,只是转动得很迟缓。子言发觉他也许醉了,刚才离得远,见他举止正常,还以为他没事。

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仗着有点酒量垫底,子言伸手过去,轻易便掰开他的手指,将酒杯夺了过来。她举到自己嘴唇边,笑着说:“刚刚替我弟喝了,现在帮我哥喝。”她的手腕轻轻一送,酒水就要灌进嘴里的一瞬,龚竹已经露出欣慰和感激的眼神。

然而只来得及喝一口,杯子便被人劈手夺去,季南琛脸色潮红,霍然起身,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滴不剩吞了下去。

“才不要女人替我喝酒,没面子。”季南琛喘着气说,喝得急像被呛了一下。

最后散场的时候,男同学差不多都有了酒意,清醒的人不多,脚步都有点踉跄。子言搀着叶莘,心里直打鼓,不敢就这样直接把他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