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第26/62页)
这道理不用朱明月说,凤于绯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了。满腔的期待在陡然间被击得粉碎,更兼有之前被羞辱、诋毁的余恨,凤于绯的理智彻底失去了,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向沈明琪和朱明月的方向,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下作坑人的贼兄妹,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居然这般害我!”
沈明琪一拍桌案就要站起来,被朱明月拦住:“凤公子这话错了,哪里是我们害你——那九幽让你来上城见我,分明就是没打算放你走的意思。”
是那九幽将“传国玉玺”交给她,又在同一时间把凤于绯叫来,让他去朱明月面前套话。朱明月不可能不将传国玉玺的事透露给自己的兄长,凤于绯又跟沈明琪在一块,注定是跑不掉。
朱明月一语惊破梦中人,凤于绯眼眦欲裂,面色铁青怒斥道:“那九幽毫无信誉可言!你们兄妹俩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样都是无耻小人,可憎!可恶!更该死!”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那厢,沈明琪轻哼道。他说的是凤于绯绕过沈明珠自己去下城找人的事。
有道是害人者终害己。凤于绯瘫坐在罗汉床的踏脚上,心中巨恸,整个人失魂落魄颓丧地将头埋进手掌中。
这时候,朱明月的嗓音轻飘飘地传来——“在那九幽眼中,凤公子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但是对于我和我兄长而言,却无异于大雪天里的一盆炭火。如果凤公子能够弃暗投明、出手相助,我兄妹二人断不会像那九幽这样,定然是不会亏待凤公子的……”
“你想让我帮着你对付那九幽?”凤于绯笑了,然后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朱明月。
“不是对付他,而是虚与委蛇,就像一直以来凤公子对我们这样。”
凤于绯仰面大笑:“我给那九幽卖命,可不仅仅是因为他能让我离开……帮你?别做梦了!”
“凤公子别忘了,我也可以带你离开这里,送你回武定——”朱明月不以为然道:“除此之外,沈家还会因此欠你一份情,黔宁王府也会感念你的相帮,这样即便凤氏的生意在将来失去了勐海这个雄厚的后援,也一样在西南地界上立于不败之地,这不比鱼死网破更好吗?”
凤于绯想要的,是平平安安离开勐海,回到武定。
朱明月想要的,则是凤于绯在那九幽面前,给她做一个担保。
多诱人的一桩买卖。
凤于绯猛然抬头:“‘将来失去勐海这个后援’——这话是什么意思?”
“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凤公子是生意人,不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不是吗?”
就这么简单?
凤于绯的脸上写满了忌恨和狐疑——“可你真能办到?”带他走?
“说请凤贤弟帮忙是客气,殊不知凭珠儿现在的地位,就算去跟那九幽讨一个面子,即刻杀了你,也不是不可能。还说什么后不后援、相不相帮!”沈明琪不冷不热地说道。
凤于绯喉头一哽,面现愠色,表情却是悲愤的羞恼。
朱明月微微笑道:“凤公子放心,我说到做到。”
玉里端着新茶具,身后领这一行提着新茶水的侍婢上楼的时候,小厅里的三人正围坐在桌案前叙旧,阿姆则站在一侧侍奉。桌案上还搁着两本《茶经》。其乐融融的场面,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一番面红耳赤,激烈争执。
“小姐、沈公子、凤公子,这是勐海当地产的普洱,你们尝尝。”
别怪玉里离开的时间太久,要去储物库挑一套稀奇又恰好名贵的茶具,再挑茶梗,用上好的雪山水煮茶、滤茶……与此同时,玉里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裹着的帕巾随意却不致掉落,因煮茶而微汗的额头、发丝不能太乱,被热气熏的脸蛋泛红又不能狼狈……
等玉里将这些都准备好,使自己满意了,这才施施然领着侍婢们捧着一个石瓢茶壶上楼来。
“这是……从古茶王树采摘的,勐腊红梗绿芽茶。”沈明琪抿了一小口,赞叹道。
朱明月也淡淡地品了品,微微皱眉道:“浓了。”
玉里一愣,浓了?
这时,就听沈明琪道:“的确是多加了几叶,珠儿真懂茶。”
她也懂茶,却从未这么造作矫情地品过。玉里微不可知地撇了撇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一直没言语的凤于绯。
凤于绯附庸风雅的兴致,早被一个茶托给砸没了,此刻坐在这里也是强颜欢笑,囫囵喝了两口,道:“还成吧,这东西我喝都一个味道,苦得很,不如酒来得醇香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