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间谍(第6/8页)

“可是是谁派它来的呢?”

“莱拉,你甚至都不必去读那些符号;你跟我一样,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是库尔特夫人?”

“当然是她,看样子她不止到北方探险过。南方的原始地带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在摩洛哥见过这东西。它极其危险,一旦灵魂附着在它身上,它就永远不会停下来;要是把它的灵魂放跑了,它就会极其疯狂,把它遇到的第一个生物杀死。”

“可它在这里干什么呢?”

“对我们进行侦察。我真是蠢透了,竟让你到甲板上去。我本应该让你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琢磨那些符号的含义,不该打扰你的。”

“我现在明白了!”莱拉突然激动地说,“那只蜥蜴的含义是空气!我刚才就看出来了,但是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因此我努力去想,但刚才没想出来。”

“哦,”法德尔·科拉姆说,“我也明白了。那个符号并不是蜥蜴,而是变色龙,这就是为什么它代表的是空气,因为变色龙不吃不喝,仅仅依靠空气而活着。”

“那么大象——”

“代表的是非洲。啊,原来是这样。”他说。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真理仪每灵验一次,他们对它的敬畏便增加一分。

“它一直就在警告我们这些事情,”莱拉说,“我们本该听的。可我们该把这个东西怎么办呢,法德尔·科拉姆?能杀死它吗?”

“据我所知,我们对它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把它紧紧地关在盒子里,永远别放出来。我更担心的是跑掉的那只,现在它一定是回到库尔特夫人那儿,把它看见你的消息告诉她了。莱拉,我真该死,我真是蠢透了。”

他稀里哗啦地在橱柜里翻来翻去,找到了一个直径大约三英寸的装烟叶用的马口铁罐子,里面装的是螺丝钉。他把它们倒出来,用一块抹布把里面擦了擦,然后把那只杯子扣在罐子上,那张卡片还紧贴在杯子口上。

接下来的几分钟居然有了点儿麻烦。那个东西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条腿伸出来,把罐子推到了一边。但他们还是抓住了它,把罐口向下拧紧。

“等我们一上大船,我就把它的边都焊上,确保万无一失。”法德尔·科拉姆说。

“难道发条停不下来吗?”

“一般的发条当然能,但我刚才说了,这家伙的发条被鬼魂上满了,越挣扎,发条就越紧,它的力气也就越大。现在我们还是把这家伙放到一边吧……”

他用一块法兰绒布把它包起来,然后放到自己床铺底下,这样就听不见它无休止的嗡嗡声了。

这时天色已黑。莱拉望着窗外,科尔比湖上的灯光也越来越近。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重,变成一片浓雾。他们在烟熏市场旁边的码头靠了岸,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柔和而朦胧。夜色就像一层银灰色的轻纱,笼罩着仓库、吊车、市场的木制货摊还有那座有许多花岗岩烟囱的建筑——这个市场就是因此而得名。因为在这里,散发着香味的橡木烟火不分昼夜地烤着鱼。那些烟囱使潮湿的空气更加烟雾沉沉,连脚下的鹅卵石都散发着烧烤鲱鱼、鲭鱼、鳕鱼的香气。

莱拉的身体裹在油布里,把能暴露她身份的头发藏在大大的风帽里,走在法德尔·科拉姆和舵手中间。三个精灵都非常警觉,前后观察张望,侧耳倾听,留意着哪怕最轻微的脚步声。

但他们发现周围只有他们自己。科尔比的市民都待在家里,也许正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喝詹尼弗酒。他们到了码头才看到其他人,而他们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托尼·科斯塔,他正在看守着大门。

“感谢上帝,你们终于来了,”他轻声说道,让他们进去,“我们刚得到消息,杰克·维荷文被打死了,他的船沉了,谁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儿。约翰·法阿已经上了船,就等着出发了。”

这艘船在莱拉看来巨大无比:船的中央是驾驶室、烟囱和高高的水手舱,盖着帆布的舱口上方矗立着坚固的起重机;舷窗里、船桥上闪着黄色的灯光,桅杆顶上闪着白色的灯光;三四个人在甲板上紧张地忙碌着,但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她抢在法德尔·科拉姆前面,飞快地踏上跳板,兴奋地东张西望。潘特莱蒙变成一只猴子,立刻爬到起重机上,但她再次把他叫下来,因为法德尔·科拉姆要他们待在屋里——或者按照船上的说法,是待在船舱里。

在几级楼梯下面,或者说是在甲板的扶梯下面,有几个人聚在那里,约翰·法阿正在跟负责这艘船的吉卜赛人尼古拉斯·罗克比悄悄谈话。约翰·法阿做事从不草率。莱拉等着他跟自己打招呼,但是他直到说完有关潮汐、领航的事,才转向这几个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