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3页)
门前坐着的人好奇朝漆黑
的门里望去。
黑暗里,有人提着火光微弱的灯笼出来,“在呢。”
同时冒出来的还有无数脑袋。
猝然看到泛着红光的脑袋,周三郎吓得不轻。
提着灯笼的人似乎认出周三郎,诧异的说,“你咋个回来了?”
“不回来不行。”周三郎没有讲内里原因,问他,“你家怎么样了?”
褚掌柜比他大几岁,城里征兵时,他不知听了谁的话砍掉了自己的左臂,那几天他高烧不退,也就没有被人带走。
“家具倒了,水缸裂了,床和桌子移了位,其他还好。”他家就在铺子后院,去年寒冬,积雪差点将屋顶压垮,年后他找朋友将屋子修了一番,所以这次才没出事。
他问周三郎,“你家呢?”
“没了。”
褚掌柜并没多少意外。
城里没有男丁的人家不敢随意让男子进出家里,修房屋这事自然就落下了。
他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找个地避雨。”
酒楼就在褚家铺子的前面,他已经看到了,酒楼没有塌,但里外坐着的人不少,可见不是挖东西的好时候,他想了想,“我能来你家避一会儿雨吗?”
“你看看还有没有地吧。”褚掌柜没有拒绝。
他家以前是卖酒的,闹饥荒后,衙门就禁止大家酿酒,以致他没地进货,改卖布匹了。
周三郎过去看了一眼,摩肩接踵的人,没有位置了,叹道,“罢了,还是去酒楼吧。”
“那儿估计也全是人。”褚掌柜看他衣服滴水像流水似的,无奈,“你该早点来的。”
今早衙门里的人敲锣打鼓的让各大商铺开门收留无家可去的人,眼下各个铺子都挤满了,酒楼共两层,去的人更是只多不少。
周三郎苦笑,“没办法啊。”
褚掌柜看他们形容狼狈,不知如何安慰他,纠着眉道,“酒楼的柴火多,实在不行,你烧些柴火取暖。”
“秦叔还在吗?”
秦叔是酒楼的东家,一直对周三郎不错。
“他们搬到京城去了。”褚掌柜说,“你走后不久,衙门又加了两成税,逢秦叔身体不好,就将酒楼给了衙门,带着妻儿老小去了京城。”
秦家在京城也有商铺,秦叔离开前,是舍了这边的家产的。
褚掌柜大致聊了下秦家的情况,催他,“酒楼现在的掌柜是庞大娘了,昨晚地龙翻身没多久她就带着家人住了过来,你让她给你想想法子。”
庞大娘以前在后厨切菜,为人爽利,她要是掌柜,自己那事就好办了。
“成,那我先过去了啊。”周三郎道。
酒楼挂在官府名下,没人敢在里面闹事,但不想太引人注意,周三郎他们走的后门。
这会儿后院正亮着光,周三郎精神大振,“庞大娘,庞大娘...”
他边捶门边喊。
须臾,里头传来问话,“谁啊?”
“我,周三。”
“周三?”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圆润又富态的脸,看到周三郎,她惊讶地瞪大眼,“你不是从军去了吗?”
“是啊,但地龙翻身我跟其他人走散了,不得已回来了。”
庞大娘侧身让他们进去,瞥到赵广安和梨花时,动作滞了下,“他们是谁?”
“和我一起的。”
和周三郎想得差不多,后院没进陌生人,而他在外面看到的光是从后厨泄出来的,他看了眼墙角的槐树,别开眼道,“我家没了,只能过来碰碰运气,庞大娘,能找个地让我们留宿吗?”
庞大娘指了指右边,“柴房行不?”
她和亲戚住在厨房里,多了外人的话,她们怕是不自在。
“成。”
厨房在西边,挨着库房,柴房和茅厕则在东边,离了十几米远。
庞大娘道,“柴房的门没有锁,你们进去就行,若是冷了,就弄点柴烧,别委屈了自己。”
“好吶。”
“那我走了啊。”
全家还没吃晚饭,听到敲门声时,她刚准备做饭。
也就是周三郎,大家以前一起在后厨做事,换成其他人,她是不会开门的。
她说,“酒楼里的其他人都在前堂,你别出去啊。”
尽管她上了锁,但就怕周三郎想去前面凑热闹。
“我知道的。”
庞大娘一走,周三郎忍不住看向那株槐树,约两人合抱的树干,槐花掉了一地,像雪花铺了一地。
想当初,蒸槐花也是酒楼的名菜,现在竟没人在意了?
他侧脸问背上的人,“待会我给你蒸槐花吃。”
以前,每到这个时节,后厨的人都悄悄藏槐花带回家吃,大家心照不宣的为彼此打掩护,说不出的亲密,可短短数月,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