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丧乱之神(第15/18页)
造成两人之间障碍的原因在于,云湛是一个天驱武士。所谓天驱,乃是九州大陆上最古老的一个组织,一向以制止战争、维护和平为首要宗旨。而石秋瞳的父亲、衍国国主石之远,却是一个极有野心的君主,两年前就曾经参加过一场旨在推翻天启皇室的叛乱,只不过中途倒戈了。这个人的心思很难猜得透,被天驱内部视为一个重大威胁,也许有一天难免一战。到那个时候,云湛和石秋瞳或许就是敌人了。出于这一层顾虑,两人都只好把感情深埋在心里,轻易不敢去触及。
“今天是怎么了,盘查得那么严,有人进宫行刺你老爹了还是你弟弟打算政变了?”云湛大声抱怨着,似乎声音太低就会暴露出他内心的某些软弱,“我一路走进来,到处都看到御前侍卫,比以前至少多了一两倍。”
“是什么都无所谓,”石秋瞳随口说,“王宫这种地方,发生点什么都不足为奇,寻常生活的点缀而言。”
“好心态!”云湛赞曰。接着两人对面而坐,开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似乎都想说点什么,又似乎觉得没什么值得一说,只好装作认真品茶的样子,其实云湛喝了半天也没有半点茶味存留在舌根上,鼻端只闻到石秋瞳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更让他心里升起许多惆怅。
最后还是石秋瞳先开口:“这么晚了跑来找我干什么?你的狗窝被人砸了所以无家可归么?”
“和被砸了也差不多……你愿意收留我吗?”云湛坏笑一声。
“可以啊,没问题,”石秋瞳神态自若,“随便找个太监的房子就能把你塞进去。”
云湛只能讪笑:“我要去一趟北陆,路途遥远,所以走之前跑过来打点秋风……”
石秋瞳哼了一声:“你要是接到什么路途遥远的委托,肯定狮子大开口至少讹别人两倍的路费,还用得着来找我要钱?”
“你还真是了解我,”云湛咕哝了一声,“这一趟的敌人凶险非常,没准我半道就变成挺尸了呢。”
石秋瞳“哦”了一声:“那你得多当心了。”
这个回答让云湛微微有些奇怪。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女人面前夸大种种危险困苦的人——骗钱的时候除外——石秋瞳应该很轻易就听出他并没有开玩笑。而按照石秋瞳的脾气,她应该立刻就刨根问底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跃跃欲试地说上一句“要不要我帮忙”,似乎这样可以找回少女时代的自由时光。
可她什么也没问……这说明她心里有事,藏着很重的心事,以至于始终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吗?”云湛忍不住问,“真的有刺客要行刺你的老爹?”
石秋瞳微微叹气,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放心吧,有什么事我都能应付的。”
听口气就知道,她并不愿意多说什么,云湛也不勉强,站起身来:“那我走了,也许两三个月之后回来,没准儿那时候你已经即位变成女国主了呢。”
石秋瞳作势要踢:“虽然我老爹的确很招人烦,你也不必当着我的面咒他归天吧?”
云湛哈哈笑着溜掉了,石秋瞳并没有站起来,眼望着他拖在地上的长长的背影,默然无语,好像变成了一尊雕像。
五、
就在云湛苦苦猜测死去的独眼人的身份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宁州,也正好有人在谈到这位不幸的死者。那是两个羽人,一老一少,正站在一个野草丛生的大院子里。老的鹤发童颜,俨然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年轻的是个女性,大概二十岁出头,脸上始终带着含义不明的俏丽笑容。
“那家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名叫风笑颜的年轻女子问,“连你这种抠门到画饼充饥都只舍得画半张的老吝啬鬼,居然都能被他榨出钱来,那可太不容易啦。”
年老的云浩林怒目而视:“没大没小,哪儿有这么和你师父说话的?唉,不过说起来,我和他母亲好歹是故交,故人之子有难,我也不能不帮着点。”
“母亲?”风笑颜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你和一个人类的女性有什么交情?多半是有点暧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