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丧乱之神(第13/18页)
“快找大夫!有解毒经验的,快!尽量多找几个来!”云湛大吼道。剩下的捕快连忙奔出门去,他这才有空长出一口气,擦一把汗,检查一下自己的胸口。他把那枚雕刻着丧乱之神的金属圆牌取出来,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正插在神像的脸上。
真是讽刺啊,云湛想,恰恰是丧乱之神救了我的命呢。他小心翼翼地用布裹住手指,拔出毒针包好,捕快们已经乱纷纷地回来了。
首先是一脸沮丧的佟童。佟童能够继任新捕头绝非没有道理,他虽然不爱说话,却很善于思考和分析,办事雷厉风行、十分果敢,武功也是捕房里最出类拔萃的。但他竟然没能抓住敌人,那个敢于跑到按察司里面来杀人的胆大包天的敌人。当佟童追出去之后,这个敌人就消失了,仿佛是溶化在了夜色之中,佟童命令捕快们分散开来四处搜寻,结果一无所获。
不久之后,几名大夫也被找来了。这些大夫还算是有真才实学,很快为刘厚荣止住了血,驱浄了身体里的大部分毒素。但这钢针上所喂的毒物非常歹毒,是从产自澜州夜沼的紫背沼蛙体内提取的毒液,这种毒液能够让人全身麻痹,形如瘫痪。
“还好救得及时,”一位大夫说,“小命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云湛赶忙问。
“至少三个月之内,他将成为一个废人,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撒尿拉屎都得靠人服侍。”大夫回答。
“这个我们不在乎,”佟童说,“自己的兄弟,绝不会丢下不管。可是三个月之后呢?他还有希望吗?”
大夫皱了皱眉头:“这个么,不好说,因为紫背沼蛙的毒性相当持久,必须找到一些珍稀的药物来慢慢治疗。理论上说,能保证那些药物的提供,三个月之后就能慢慢康复,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药物不能接续,毒性会慢慢侵入脑子……那就没办法救了。而且三个月只是最快的速度,一般都得五六个月以上。”
“请您把药方给我们写下来吧。”佟童说。
四、
大夫向捕快们交代着刘厚荣的各种照护细节,佟童认真听着,云湛则呆呆地立在一边,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衙门里会不会有奸细,而且就在盛怀山的身边?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从衙门离开前的细节,自己一直独身一人在杂物间里研究那枚金属牌,然后用一枚银毫做了个假货,骗过了盛怀山。如果有暗藏的敌人想要对付得到这枚金属牌的人,有两种可能:其一、他监视到了自己掉包的过程;其二、他从盛怀山得到的银毫判断出那是假货,则真的必然在自己身上。
不可能是第一种可能,云湛想,那个杂物间里能藏人的地方自己都仔细检查过了,研究金属牌时,也一直是选择了一个外人难以看到的角落。所以敌人只可能是看到了盛怀山手里的那枚银毫,并且立即跟踪自己来到这里。当他听到刘厚荣可能会提到一些重大秘密时,便毫不犹豫地迅速下手,试图同时杀死自己和刘厚荣。幸运的是,自己安然无恙,刘厚荣虽然受了重伤,仍然有完全康复的可能性。
可是线索就这样暂时中断了。本来刘厚荣有可能说出一些相当关键的细节,眼下一切都只能靠凭空猜测了,云湛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暗藏的敌人,毫无疑问和丧乱之神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否则不会冒险在按察司动手杀人。他虽然没有伤到自己,却令刘厚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说话和写字,这绝对是自己极大的失败。
让敌人在眼皮底下截断了线索……这样的屈辱实在不能忍。云湛开始主要是为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而打算琢磨一下这个案子,但现在,即便是没有好奇心或者与盛怀山的争风吃醋,单纯为了还击敌人带给他的侮辱,他也要一查到底。更何况,还有一个人因为这件事而无辜受难。
他看着被暂时安放在午睡用的小床上的刘厚荣,心里一阵歉疚。这个一肚子学问的偶尔有点迂腐的年轻人,成天钻在文山书海里,甚至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但他却有可能因为一次为朋友帮忙而送命,或者一辈子变成废人。
不知什么时候佟童站在了云湛身后。他拍了拍云湛的肩膀,轻声说:“这不能怪你,不必内疚。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行当,就随时做好了送命的准备,何况他还有希望。放手去干你该干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