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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再一次失败!无可避免,仍然是失败!

但我仍将倨傲地思索,我已无所畏惧,为了我的陶兰,为了我的爱情,我必须这样,我要与那神秘的造物拼死对峙,我试图穿透他为我、为我的心灵所布下的重重迷雾,我要寻求解释,我要从可信的解释当中获得解脱,而不是在一团死硬的谜团中心灰意冷,灰溜溜地遗忘,像野兽那样忍气吞生――我不能那样,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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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低估无聊的力量!人们愿意放弃生命,为他人捐躯,人们为了想像中的解脱而孤注一掷、舍死一击的时候,我看到无聊在旁边悄然冷笑,那阴恻的表情分明告诉人们,他再次获胜――人们以为只有在激烈的时刻,比如战争时期,革命时期,人们才能显现英雄本色,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人们若能平静地战胜无聊,那么才是人类真正的胜利,在我看来,死亡就是披着无聊的外衣,与生命并肩而立的那个事物,在生与死之间,是有无数的途径的,人们可以通过疾病而死,人们也可以因为绝望而死,有头脑的人们更愿意自发而死,但是,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隐藏在无聊背后,当无聊把人生的乐趣一一取走,人们这才蓦然惊觉,原来,此刻人们已走上死路,并且,无法退回,只有一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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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对付死亡的笨办法,这是一个悲惨下作而混账的苦肉计,那就是:以苦为乐!当痛苦全面的收紧它的绳索时,我便故意发出猖狂的笑声――来吧,我的宝贝,我的尖刀,冲我下手吧!我惨笑着迎接你,我虽胆战心惊,但就是咬碎牙齿我也要硬挺着,没关系,折磨我吧!我是他妈的不入流的拙劣作家,我在人世间没有什么可顾忌的,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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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想我仍未准备好,我徒有决心却准备不足,因为,因为,人间痛苦之丰富多彩竟是殊难预料,它竟在我最弱的地方刺下一刀,将我最后一朵希望之花一脚踩碎,当然,我是指陶兰,我的诗歌少女,我的风中碎片,她满怀爱情而来,躺到我的身边,她有那么多爱情要送给我,让我满足,让我为之深深感动,但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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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不了多久,我会死的。"陶兰这样对我说。

"你不要为我难过。"她接着说。

"我并不是非死不可,像我这样的病,很多人能活到九十岁――但我有时候不是我,那个时候,我管不了自己。"她说。

"我自杀过很多次,都是大夫告诉我的,我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我被抢救过来,糊里糊涂地后悔,我想我不该后悔。"她接着说。

"我是一个麻烦,老冯一定对你说过,他也对我哥哥说过,我在电话里偷听到的,我不恨老冯,他说的是实话。"她说。

"我想我是死不死两可,我爱你,亲爱的,要不是爱你,我真的是死不死两可,可是我一爱你,我就一直想爱你,并且还想爱下去,到了这时,我就觉得,我是一个麻烦,叫人担心,我也担心,我就为这种担心而苦恼。"她接着说。

"我的话你听到吗?"她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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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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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了,并把每一个字都记住了,亲爱的,每一个字,从今以后,我要记住你说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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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听到了你的谣言,并且,我还相信你。""那你不要恨我。""是的,我不恨你。""那你叫我亲爱的。""亲爱的。""那你再叫一遍。""亲爱的。""那你亲我。"我亲她。

"那你不要发抖呀!"她说。

"那你不要哭呀!"她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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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要去哪儿?

手里拿着花的小姑娘,你要往哪里去?

亲爱的小姑娘,你可知道,你正急匆匆地奔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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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我们在上午吃早饭时,我对陶兰说:"我要为你写一本书。""如果要为我写,那你还是别写了,你要是为你自己写,那么,我就允许你写。"她想了一会儿才说。

"我为自己写。""好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呢?""我要你告诉我所有关于你的事情。""我的事儿?我没有什么事儿呀。""我们可以这样,我问你问题,你回答我,这样,我就能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儿了。""我回答你。""我可以记录吗?""你可以,但你最好记在心里,用心去记也许更好。""为什么呢?""因为我在画画时就有这种感觉,我对着画时,总是画得不够好,但我可以盯着要画的东西没完没了地看,等有一天,我想画了,就画下来,这样画出的画要比对着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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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当时,我同意陶兰,我相信记忆,我相信,记忆会筛去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而把重要的留下来,另外,我试过几次,无论是打开录音机,还是我用笔记录,她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我的工作上,而把自己的要讲的内容含混带过,即使是我使用她不知不觉的偷录的办法,都会在下一次分散她的注意力,因此,我不再使用记录手段,我甚至放弃了日记,我只是陪着她一起混时间,而她说:"别忘了,我们在谈恋爱呢!这是头等大事儿,你难道连这个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