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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所有具有能够充分表达自我的人身上都有一种魅力,当然,那个自我必须足够丰富,(不然魅力就会变成骚扰,)这是语言天赋带给人的奇怪的魅力,具有这种魅力的人,能使别人更愿意接近他,因为别人从他身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在自己身上还未完全成长、并且十分模糊的人性。我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种深刻的孩子气,在他酒后争强好胜、豪情万丈时,这种孩子气以一种近乎顽劣的神态表现出来,无疑,这是一种在成年人身上鲜见的自然流露,因此,显得十分可爱,因为那使他显得很真诚,实际上,我一直对他很感兴趣,甚至想为他写一本传记,但当我问及他有没有记日记时,他说没有,令我十分沮丧,他好像从未意识到,真正有所创作的作家,在社会里几乎都是不道德的,都会无情伤害周围的人,但从长远看,正是这种不道德,才使作家能保持对写作的真诚,客观地记录自己对人生的见解,从而对人类的心灵有所贡献,因为真正的圣人并不很多,要顺从自己的天性,并诚实地面对它,总会让无知无识、充满偏见的人不满,当然,比起朝圣之路,诚实无疑更加容易。

比起与他同辈的作家,他显然更具勇气,但这种勇气不是出于理性要求的责任感,而是出于北京人的天性――争强好胜,我认为他有一种总要在各个方面胜出的虚荣心,在这种虚荣心的督促下,他的好胜心及坦诚的天性被激发出来,以至于他可以不计后果,率性而为,这使他在文坛独树一帜,不幸的是,他也并未有意识地发展他的独树一帜,而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事他不自觉的飘忽不定的文学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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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此人,我急于向他打听的不是别的,而是在文学成功之后,是否有艳福上身,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令我十分欣喜,我一向认为,文学是贫瘠的事业,要想在上面有所作为,不得不放弃很多世俗快乐,但他居然为我闯出一条乱交之路,怎能不令我有如耳闻仙乐,感到由衷地高兴呢?

此外,我还向他征询了一下我的文学能力,以此来决定我是否走上文学的人生方向,我认为,只有具有一种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理解别人的相同的能力,说的话才可信,如果一个无才能的文学笨蛋鼓励我,我还真不能当真,因为我认为这样的人不具备基本的判断能力。事实上,他对我十分坦率,有时还表现出北京人特有的仗义,他向我介绍他的写作情况,对我有问必答,帮我分析了一下当代别的作家,鼓励我写作,听到他的话,我窃喜不已,我就像从他那里领到写作通行证一样喜上眉梢,要知道,有文学才能是搞文学的基础,没有这个,就是废再大劲也白搭,我有一个深刻的苦恼,就是一直无法对自己的文学能力做出判断,因此,创作方向十分摇摆,一会儿觉得应当投身电影,但被电影无情踢回之后,又放眼文学,伸脚试试深浅后,却举棋不定,有时,人生就是这样,维特根斯坦见到罗素时,最强烈的念头就是想从罗素口中得知,自己有无哲学才能,虽然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几次差点利用这种才能把罗素逼到绝境――当然,我的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的话令我搞文学的豪情顿生,怀里揣着他发的这张通行证,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认为我此行真是有所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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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那天晚上,文学前辈一直致力于磕药,HI得十分高兴,根本没工夫搭理我,我们压根儿就没怎么说话,上面所言都是我们以前见面时发生的,在包房里,他不是骑在姑娘身上,就是被姑娘骑在身下,两只手拉住姑娘,做圆周运动,他喜爱与姑娘拉拉扯扯,摇头晃脑,纠缠不休,这是他来劲的时候,而在一般的情况下,他也是在与姑娘说话,或与别人说话,他极少一个人坠入孤独,这使得他的个人状态缺乏一种力度,看来他跑到这里,就是想急于摆脱孤独与寂寞,他的存在是建立在与周围人的关系之上的,只有在与周围环境发生关系时,他的存在才得以确定及保证,我想,他若不是作为一名作家向这个世界倾诉,也会作为一名情人,向遇到的姑娘倾诉,或者,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担任角色的人,向所有有关人员倾诉,总之,他一定且必须是一个倾诉者,若是他倾诉成功,那么,他的文学便会出现新意,但若是老调重弹,那么就会因乏味而失败――由于他具有这种擅长倾诉才能,无论如何,我相信,在世间,他必是一个精于讨好姑娘,并使姑娘倍感风趣的小情圣,不然,也会成为一个与这个社会死缠滥打不休、令社会不胜其烦的奸滑斗士。

我坐到他身边,只见他把坐在腿上的小妞推到一边,然后转过头,兴致勃勃地对我说:"咱俩一人写一本HI小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