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起发了(第11/18页)

  席思永没回答,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路易带新娘过来找席思永,新娘原来是在巴黎学画,现在跟着新郎过来赴任,顺便在非洲写生。路易笑话席思永不近人情,居然舍得把美丽的妻子孤身留在遥远的国度,还指着游轮上一位塞内加尔的上校和成冰开玩笑:“本地人允许娶四个妻子,你看那位军官,他有三位太太,七个孩子… … 席太太一定要把丈夫看紧了。”

  等路易夫妇离开后,成冰便好奇地问:“这里真的让讨四个老婆?”   席思永好笑地点点头,成冰便笑:“你就没考虑过把那谁给纳了?”席思永哭笑不得,其实在公司海外部门,这种事确实不少见。非洲这种地方,无论福利多好、补助多高,愿意来的人究竟是少数,女人更是几近于绝迹——背井离乡那种孤独的滋味,能让许多原本不可能的事变得可能。许多时候,许多事情是无关情爱的,不过是孤寂,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在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皆是似水无痕,化作烟云散。

  “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吗?”

  席思永笑笑,揽过成冰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惬意地享受着落日余晖温暖。她光洁的面颊上带着夕阳的温度,透过他的指尖,顺着血脉暖人心房——这样的晚霞,这样的海浪。

  的确,他不知道成冰为什么会来,不知道万里之遥发生过什么,不知道她这两年来过得如何。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轮廓抚过来,似乎是瘦了,又似乎没有,然而他记得她的温度,那种在梦里依然熟悉无比的温度。”

  席思永没开口问成冰国内的一切。林南生、季慎言、颜宣,等等等,他知道成冰肯定是不乏追求者的,然而现在他不愿去想那些事。生平第一次,他不愿考虑得那么长远,不愿去想距离一尺之外的事,而只想保有现在怀里的温暖。

  “席思永,别想蒙混过关。”成冰抬起头来不甘地问,怎么说她也算万里寻夫了,这厮怎能没有半点表示,说两句贴心话会死人吗?

  席思永张张嘴,有些话还是未说出口,成冰直觉还有些什么话是他没说的,可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想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席思永工作并不轻松,中国政府在塞内加尔本地的援建项目包括十余个体育场、国家大剧院、渔业工程,近期席思永负责的是达喀尔远郊的体育场,之前他感染疟疾,耽误不少进度,病好后更是铆足劲儿扑在工地上。成冰跟着他去工地半天,盐水就补充了三回,实在无法想象,席思永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有一回洗澡的时候正逢上停水,席思永浑身抹着肥皂泡裹了件大衣近乎裸奔到成冰房里来借水,成冰吓得差点把猎枪翻出来自卫,席思永腆着脸笑:“这叫男人,明白吗你?”

  成冰悻悻然道:“以前白斩鸡,现在变炭烤鸭了。”

  趁着席思永去洗澡,成冰翻出席思永的手机,找那张小傅提起过的桌面——果然是她,不过却是背影,想了很久很久,才想起来这是离婚那天穿的衣服。

  成冰不自觉叹口气,离婚后她收拾房子,才发现他们竟没有单独的几人合照。

  真是奇怪的事,他们拍照的机会其实很多,去森林公园吃烧烤,去南湖放焰火,还有开现场,腐败… … 种种机会,集体大合照甚多,却从来没有单独的合照。

  席思永出来的时候看成冰捏着手机发愣,戏谑笑道:“怎么,不放心,连手机也要查?”

  她气鼓鼓地说:“回国后你陪我去旅游,不拍上三千张合影我不姓成!”

  席思永一怔,拎着裤权半天没穿上,面色沉凝下来,良久才道:“我… … 我要是回不去了,你也等得了吗?”

  成冰没费多少工夫,便明白了席思永的意思,他在这里两三年也不是白待的,于本地政府及各国使馆都有不浅的交情——回国发展,是闹市中开餐馆;在本地开拓市场,却是沙漠中掘金。席思永笑笑:“闹市里开餐馆,别人已经比我提早起步很多年,口碑人脉都攒下来了;沙漠里掘金,我先把地盘开好了,以后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成冰默不做声,席思永留给她的是一条聚少离多的路——男人对事业永恒的渴望,一如女人对爱情无尽的渴求。人们会称颂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浪漫,但那是在江山唾手可得时才能有的潇洒。良久成冰才闷声道:“你再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是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