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星星凄清(第9/17页)

  他说:「落薰,害你白跑了一趟,我那个……是误诊。」

  我当场筷子就没拿稳掉下来了,我靠,世界上还有比康婕那个乡霸更乌龙的人,我真想叫她来拜师!

  就在想起康婕的那一瞬间,我立即承上启下的又想起了她跟周暮晨,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让我整个人在顷刻之间呈现出了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晚娘终於找到机会挖苦我了,她一边给父亲夹菜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看看你的好女儿这个样子,听到你没得癌症,好像是很失望啊。」

  父亲怔怔的看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彻底弄昏头了。

  我把筷子朝那个女人身上一扔,声色俱厉的丢下了一句话:「是啊,我失望的是他怎麽没得艾滋病,要是得了传染给你,我才开心呢!」

  说完那句话我就提起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别看我昂首阔步的,其实我心里虚得很。

  这麽多年过去了,她的铁砂掌或许已经登峰造极了,我一点都不想领教。

  

★[4]算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来的时候带着满腔悲痛,走的时候带着满腔悲愤。

  在车站,父亲送我,我看着眼前的他,眉目之间充满了深深的疲惫和倦态,到底也是老了。我这样一想,鼻子就忍不住一酸,脱口而出:「别送了,我自己走。」

  他看着我,眼神是苦闷的,也许有什麽想说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之中只好点烟来抽。

  烟头一明一灭,我的心脏也一抽一抽,他终於开口问我:「落薰,你是不是很恨我?」

  真好笑,这个问题,谭思瑶问过我,周暮晨问过我,孔颜问过我,康婕也问过我,现在轮到我的父亲来问我。

  他们一个一个都问我是不是恨他们,可是他们在伤害我的时候却又都那麽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

  我摇头:「小时候可能恨过,但是现在,真的全忘了。」

  花力气去恨一个跟花力气去爱一个人同样都是辛苦的事情,我已经很辛苦的在爱了,我没有那麽多的力气可以拿去恨了,所以我宁可选择淡忘,让时光巨大的力量抚平我的痛苦,把伤痕变成勋章。

  我进安检之前他忽然跟我说:「你都不叫我一声吗?」

  这时我才惊觉,真的,从我到来,到我离开,我居然没有叫过一声「爸爸」。

  别的孩子轻而易举就能叫出来的两个字於我而言却如鲠在喉,我张了张嘴,却始终还是叫不出来,他笑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在车上的时候一直用包挡着脸,旁边的阿姨好几次以为都以为她旁边坐着的是一具尸体。

  其实我只是不想被无关的人看到我的泪水,因为父亲在转身前最後留给我的一句话是:「算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终於懂得:我永远都无法明白有父亲是一种什麽滋味,无论他生,还是死。

  

  回到家里我讲事情的始末简单的向我妈交代了一下,她跟我一样无语,过了半天,她才说了一句:「也好,省了送花圈的钱。」

  我横了她一眼,想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於是又马不停蹄的往学校赶,出门之前我妈叫住我,神秘的问我:「你跟康婕是不是吵架了?」

  我一怔:「你怎麽知道的?」

  她得意洋洋的把我之前的鄙视还给了我:「你出去的这几天我看见她在楼下徘徊,叫她上来又不肯,问她找你什麽事也不说,我一猜就是你们吵架了。」

  我沉默的收拾着行李,不打算回答这个八婆的任何问题,可是她不放过我,得寸进尺的追问:「你们关系那麽好,到底是什麽事情吵架了?你抢了她男朋友?」

  我穿好鞋子,大动作拉开门,气冲冲的对她咆哮:「我还抢了她爸爸咧!」

  在我妈发飙之前我赶紧溜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她解释这个混乱的事实:其实是康婕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回到学校,谭思瑶光彩照人的在我面前扭来扭去,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连指甲油都是dior的,我一边愤恨生命的不公平,一边用言语刺激她:「终於走出许至君的阴影,枯木逢春了呀!」

  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像多啦A梦看见老鼠一样不镇定,怒视着我:「你要死了啊!我是去给徐小文做亲友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