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7/7页)
我用另一个小秘诀学会了学校里教的民谣和其他歌曲。从孩提时起,我就可以记住自己前一天只听过一遍的音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我的脑子有点特别。所以我养成习惯,在睡觉前把歌词写在纸上。然后醒来时,趁着脑子还很平静敏感,我就躺在蒲团上看那些纸片。通常这样就足以让我记住歌词了,不过曲调会比较难记,我的秘诀是借用一些图像来提示自己。比如,一根树枝从树上掉下来,可以让我想到鼓声;溪水流过一块岩石可以让我想到三味线的音调升高;我在脑子里想一首歌时,就像在一片风景中漫步。
当然,对我而言,最大的挑战是舞蹈,它是最重要的一项技艺。有好几个月,我试遍了自己发明的各种小秘诀,可都没有什么帮助。然后,有一天我不小心把茶洒到了阿姨正在看的一本杂志上,阿姨生气极了。奇怪的是,在她骂我之前,我还一直觉得她很好心。挨完骂,我觉得非常伤心,不禁想起我的姐姐,她呆在日本的某个地方,不管我了;我又想起母亲,但愿她如今在天堂里安息了;还想起父亲,他很爽快地卖掉我们,然后孤孤单单地走完了他的一生。随着这些念头闪过脑海,我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于是我爬上楼梯,走进南瓜和我合睡的房间——豆叶拜访我们艺馆之后,妈妈就让我搬到那里去了。我没有躺在榻榻米垫上哭泣,而是在胸前挥动自己的手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我们当天早上学会的一个舞蹈动作,我觉得这个动作看起来很伤感。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了会长,要是我能靠上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日子就会好过多了。我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空中挥动,流畅的动作仿佛在述说某种哀伤与渴望。我的手臂庄重地在空中划过——不像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而是像一艘海轮滑过水面。我想“庄重”这个词表达了一种自信和确定,拥有这种气度的人根本不会把一点点小风小浪放在眼里。
那天下午,我发现当自己的身体感觉沉重时,我还可以庄严地活动。假如我想象会长正观察着我,我的动作会变得极富深情,有时候每一个舞蹈动作都是与他的某种交流。转圈时保持头斜向一个角度也许是代表询问:“我们该去哪里共度好时光呢,会长?”伸出手臂打开折扇表示:我非常感激能有幸得到他的陪伴。当我啪的一声合上扇子,这是要告诉他:取悦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