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之前世今生(第38/44页)

单玉莲但见人去楼空。这“翰文阁”寂寥空旷。她坐下来,任性地哭一场。好,你去娶另一个女人吧。你看不起我,我就长命百岁,看看你们凭什么缘分可以白头偕老——我不相信你们可以!

她梦断魂萦,半生已过,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孤寂地,跌坐在一个陌生的书房中,一切都是散乱的书。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文字和学问。

咦?

在方正严谨的经史子集后头,原来偷偷地藏着《金瓶梅》。

它“藏”身在它们之后,散发着不属于书香的,女人的香——古往今来,诗礼传家,一定有不少道貌岸然的读书人,夜半燃起红烛,偷偷地翻过它吧。到了白天,它又给藏起来了,它见不得光。它是淫书。

如今因着这一番的风月,它宛如出岫的云。书页被掀得多,纸张昏黄,残线已断,一页一页的,四面八方,溃不成军。

《金瓶梅》是明历丁巳年的本子。兰陵笑笑生所作。这本子,由一群一群起棱起角的方块木刻字体组成。字很深奥,单玉莲看不懂。只是,一定有什么东西激荡地流过纸面。

她的脑袋忽地空洞洞的,好似用来盛载一些意外。

她听到好多声音:悲凉的琵琶和筝,弹奏起来。娇娆的女人唱着小曲。渺远的木鱼。更漏。滴答地。房檐上铁马儿动了。是他人来了。门环儿也叩响。银灯高点新剔。不,是风起雪落,冰花片片的微声。心上戳了几把刀子。声音混作一堆。

妙年妇女,红灯里独坐,翡翠衾寒芙蓉帐冷。她也一无所有,她在字里行间,微微地笑着,伸手相牵。

单玉莲有种骨血连心的感动,她把自己的手交给她,如同做梦一般,坐了过去。拈起纸来,是渺茫的一个故事。

火花在心中一闪,照亮某些隐秘的角落。她开始看清楚——

《金瓶梅》?

八岁的时候,她就见过了。不过还没走近,红卫兵们一手毁掉了。那书被火舌一卷,瞬即化为灰烬,从此下落不明。

她一直都没见过它。

她以为它不会再来了。

但它出现了。

一个赫赫盛世中,某个女人的半生惆怅,让她知道了。

她被驱使去看自己的故事……

武汝大得悉今天Simon率领群莺来拍照,一关了店门,使拎了几大盒新鲜出炉的老婆饼,自“馨香”赶回老家了。

进了祠堂,方知节日似的热闹。除了他大婚那回,就数这次是盛况。

那么多女人,姹紫嫣红开遍,荡漾一村好颜色。水银灯打在回廊上、楹柱旁、女人身上,美丽动人。目不暇给。

武汝大看傻了眼。

一见Simon,便亲切招呼:

“我老婆招呼得周到么?”

他恭维道:

“太好了。没话说。”

“嘻嘻。”武汝大很高兴家有贤妻。所以他觉得一众美女不正派。他笑:

“好好的一个女人,好人好姐,为什么要扮得像妖孽?”

Simon笑:

“都是历史上的名女人呢。”

武汝大小眼珠一转,道:

“给你这般多的名女人,你应付得了吗?你掂吗?”

Simon只是饶有深意地一笑。不语。

“掂?”

“搅不掂,不如别做男人了。”

武汝大别有心事。

“喂,老婆那么正,你好艳福啦。”Simon戏弄他。

“是呀是呀。”武汝大只得如此答,“不过——”

Simon见他欲言又止,便微笑地套他的难题:

“大家一场老友,你怎么说?”

“不是不掂。”武汝大道,“不过间中不太受控制。我们一场老友才说呀,她真是很攞命的。“说完便四下一看,不让风声泄漏。

Simon念着,就算是“造福人群”吧,会心地俯首在他耳畔:

“一会儿散band了,你跟我来车上,我送你一点礼物。”

武汝大恍然,色喜。引为知己:

“哦,好呀好呀!”

果然,Simon在美女卸妆、外景收队之后,在他车上取过一包东西给武汝大。

武汝大神秘而又喜悦地接过了。

Simon跟他笑道:

“这是‘国宝’,日本一个和尚给我的。你知道么?有牛黄、人参、蛤蚧、蝮蛇,还有淫羊藿。”

听得一个“淫”字,武汝大非常感激。

“运了到日本,改名‘活力M’,才再外流。”Simon叮嘱,“不可以吃柿、羊肉、汽水。睡前服。如不信,拌饭给猫吃,劲得猫乸也怕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