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清歌伴月临(第28/59页)

假的又怎么样?已经一入圣教深似海了,不知何时才能上岸,多点浪花,少点浪花,这样的大虾,那样的螃蟹,又有什么区别呢?

神仙也靠不住……闭着眼过吧!睡觉睡觉睡觉……

她这么想着绕着,竟然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小曼又和夕浣一起去买东西。夕浣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点,那股气场不再时刻开着,即便偶尔开开,杜小曼也只当不存在。

她们先吃了个早饭,再按照单子采购。先买轻巧的小东西,然后挑选布匹之类,布店的服务很到位,她们到店里,只要先挑布就可以,店里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把布匹送到客栈去,待验收完毕后再收货款。

夕浣带杜小曼对比了好几家布店,最后在某一家流连,不知道是真的喜欢这家的布,还是其实此店是月圣门的分部或者定点采购商户。不过这家店的布确实很好看,颜色多,棉、麻、纱、缎……各种料子,尤其有几款从苏杭进过来的纱和绸,又轻软又漂亮。

杜小曼正和夕浣抚摸挑拣,突然听得一阵叫骂声夹着呜呜咽咽的哭声。

布店的老板娘见杜小曼和夕浣停了手,就道:“隔壁茶馆老牛新娶的媳妇又在打闺女了。从她来了,就天天打,我们天天听惯了。”

店里挑布料的都是女客,听得那噼里啪啦打骂夹着棍子的声音和女孩子不成调的呜咽,表情都有些不忍。

杜小曼附近的一个正在挑棉布的大婶道:“这后娘可够厉害的。”

老板娘一弹算盘:“后娘?打的是她亲闺女,跟着她嫁过来的。”

那大婶诧异:“哎呦,这也下得去手?”

老板娘再将算盘珠一拨:“咋说呢,那媳妇这么着,也算为自己为她闺女。”向门外一瞟,声音压得低了些,“先时老牛娶她的时候,就知道是二婚,带个闺女。反正鳏夫对寡妇,算合衬,老牛这里有个儿子,一儿一女还凑成一枝花。结果那女孩子带过来,谁头回见,都能吓一跳。说是这媳妇头一个男人是个杀猪的,孩子从小就在铺子里吃,断奶起就拿大棒骨汤当茶喝。一个丫头,跟庙里的金刚似的,都十五六了,一顿饭光大馒头就能吃半筐。这么个吃法,即便老牛不说什么,那女子也怕招嫌,就管着,不让吃。孩子饿了,吃惯了,不吃顶不住,一吃她娘就打。”

老板娘这里解说着,那厢门外的打骂棍棒声跟女孩子含糊的呜咽起起伏伏,杜小曼听得都心颤,夕浣双眉微蹙,杜小曼悄悄问:“要不要解救一下?”

夕浣不语,不动声色第环视店内,定下了几种布,再走出了店铺。

打骂声已经没有了,夕浣领着杜小曼再逛了几家店铺,还去吃了个午饭。

午饭完毕,再从脂粉铺出来,夕浣道:“媗妹妹,口渴么?”

杜小曼拿手帕扇了扇风:“有点渴。”

夕浣抿嘴一笑:“我们去吃点茶吧。”

杜小曼跟着她走,越走越觉得周围熟悉,她们竟是折回了买布的街上。

前方不远处,是牛记茶楼的旗帘。

杜小曼不禁看向夕浣,夕浣神色自若,但用极细的声音道:“如今不同往日,一切要谨慎些。”

杜小曼了然地点头,小声说:“我还以为圣教只解救被男人遗弃的女子……”

夕浣轻声却坚定地说:“世间受苦的女子,都是我们的姊妹。”

杜小曼跟着夕浣迈进茶楼,突然觉得这句口号似的宣言好励志。

茶楼中没几个客人,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应该是掌柜的,从柜台后转出来,亲自迎客,跟着往楼上喊了一声:“毛尖!”

楼上应了一声,杜小曼和夕浣都还没点茶,看来毛尖是个小伙计的名字。

一个小伙计扛着手巾,拎着一把大茶壶匆匆下楼,在楼梯拐角绊到一坨庞然大物,手里的茶壶险些飞出去,赶紧抓住了扶手。

那庞然大物扭动了一下,吸了一下鼻涕,继续埋头吃袖子里笼着的果子。

掌柜的表情颤抖了两下,向夕浣和杜小曼赔笑道:“那是小女,长得壮实了一点,让两位夫人见笑了。”

夕浣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看牌点茶,楼上冲下一个妇女,扑到那女孩子身上掐了一把:“滚起来!起来!给我死楼上去!”

掌柜的赶紧向店内诸客人作作揖,到楼梯上阻拦:“算了算了,她爱在这里就在这里吧。”

那妇人尖叫:“不能惯她这死德行。滚起来去后厨劈柴!你个赔钱丧气的东西!再不起来给老娘滚!”一壁骂,一壁对那女孩子连踢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