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洁舲(第36/46页)

“十万元!”他低声说,“十万元我就什么都不说!到南部做做小生意去!十万元!”

展翔呆住了,再次去看那流浪汉。

“疯子!”他说,“走开!”

那流浪汉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不疯。”他说,“你们展家是有名有姓的,你最好考虑考虑。豌豆花那丫头一毛不拔,你们展家可是大户人家,听说是做官的呢!”他摇着手里的照片,“我会等,我会等。”

“你等什么?”展翔恼怒地扯出自己的袖角,好了,这套西装非要马上送出去洗不可。但是,那流浪汉的话中有话已引起他直觉地注意。“什么叫豌豆花?”

“这个!”他把照片在展翔面前一扬,“啊哈!小丫头改了姓,换了名,人还是长得那么风骚,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展翔的注意力集中了,他的心脏猛地紧了紧,有股冷气直透心底。他很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他在那流浪汉眼前一扬:

“说!”他命令道,“你知道些什么?”

流浪汉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抓那沓钞票。

“说!”他退后了一步,停车场已有别的车子进来了,必须速战速决,“快说!给你一分钟!”

“去找十三年前的某某报!一月份的!她姓杨,我姓鲁!小丫头害我坐了三年半牢……”他在展翔发呆的片刻中,抢了那沓钞票。“嘿嘿嘿……”他倒退着走开,“我会再来的。十万元,我就到南部去,十万元,我就什么都不说……嘿嘿嘿……”

展翔呆了几秒钟,他没有回家。重新坐进车子,他直接驶往某某报大楼。

大约六点半钟,展翔回到家里,全家正在等他吃晚餐。但他已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你们吃吧!”他还不想破坏齐忆君母子的晚餐,“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快点吃,吃完了到我书房里来,我有事情想和你们谈谈。”

齐忆君看看展翔的脸色,多年夫妇,默契已经太深,她立刻知道有事发生了,也立刻知道展翔不可能在六时半就吃完晚餐,她简单明了地说:

“有事,现在就去谈!谈完大家再吃饭!”

“也可以,”展翔说,“如果谈完你们还有胃口吃饭的话!”

“别吓人!”齐忆君说,“你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吧?别卖关子,我心脏不好,禁不起你吓……”

“不,不是我的事!”

“难道是我的事不成?”牧原笑嘻嘻地问。

“是,”展翔一本正经地,“正是你的事!”

展牧原不笑了。他们一起走进了展翔的书房,展翔细心地把房门关好,不愿佣人们听到谈话的内容。他的严肃使整个气氛都紧张起来,展牧原心头小鹿乱撞,心想大约学校把他解聘了,不过,即使解聘,也没这么严重呀!

“牧原,坐下!”展翔冷静地、柔声地命令着。

牧原呆呆地坐下了,呆呆地看着父亲。

“事情是有关洁舲的!”展翔说。

牧原整个人惊跳起来。

“哦哦,爸爸!”他紧张兮兮地说,“如果有人说了洁舲什么坏话,我宁愿不听!我知道世界上就有无数的人,看不得别人幸福快乐……”

“牧原!”展翔阻止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档案夹,“你们先看一段旧的剪报好吗?我刚刚从报社影印回来!看完再说话!”

牧原和齐忆君挤着一起看过去,那是则并不太大的社会新闻,标题是这样的:

继父连续强暴继女成孕

虐待殴打并烧灼成伤

经地院侦查证据确实

鲁森尧判刑三年半

新闻内容,报导得十分详细,从豌豆花怎样浑身着火逃出木屋,被某医院医生秦非所救,怎样发现碗豆花已怀孕四个多月,怎样报警追查鲁森尧,并缉捕归案,直到宣判为止。报导中并强调豌豆花只有十二岁,因伤痕累累引起医院公愤,而且豌豆花获知怀孕后,几乎疯狂,正接受该院精神治疗中云云。

这新闻下面,还附了张豌豆花在法院作证的照片,因年代已久而非常模糊。短短的头发,憔悴的面颊,愤怒的眼神。可是,那清秀美丽的面庞,仍然能看出就是今日的何洁舲。

“老天!”齐忆君倒进了沙发深处,动也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