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童年(第13/17页)
她的脸一定红了。
他好像觉得欣赏她窘迫的模样十分有趣,轻笑一声,“沈子言,你,真可爱。”同时将她的手指轻轻一勾,“走吧。”
被他微凉的指尖一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感觉瞬间从指尖传到心里,全身倏地一麻,一瞬间,连耳廓都变得通红。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情形好像有点暧昧,她有些羞赧,幼稚且执拗地将手指一根根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
“沈子言,你还是很讨厌我吧?”她听得出来,问话的人貌似很平静,内里实则波涛汹涌。
气氛莫名紧张凝重,子言觉得嘴角微微抽搐。眼前的这个人,眼神清澈,目光濯濯,再被他这样一眨不眨地注视下去,任是谁心里都会有些发毛,再不说点好话,他大概会扑上来掐死自己吧?
“不是不是,你这人蛮好的。”她回答得很快。
林尧盯着她看了将近五秒钟,忽然浅浅一笑,“就这样?没了?”
子言大为尴尬,“没了……”
他好像很不满意,“两年同学,你对我的评价就这么点儿,嗯?”
她语塞了半天,“呃,过去接触不多,所以了解太少。”
“这样啊,那待会儿多了解了解我啊。”他板着脸,一本正经。
“哦,好。”子言来不及细想,频频点头,一副十分乖巧听话的模样。
“还不快走?”林尧忍俊不禁。
裴蓓刚从门后探出头,子言就扑了上去,一把搂住她。
孟春天热情地把果盘推到沈子言面前,盘子里花花绿绿躺着一大堆糖果、朱古力豆、花生、瓜子之类的零食。她只是看了看,就摇头道谢。孟春天有些不解,裴蓓拈起一粒水果糖替她解释,“子言不爱吃糖和巧克力,她连花生都不吃,怪异得很。”
“不会吧,你连花生也不吃啊?”孟春天搔搔头,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是啊,为什么?”林尧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吃花生这个问题要解释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
砰砰有人敲门,郑苹苹和李岩兵真像一场及时雨,来得恰到好处。子言立刻蹦起来,抢先去开门,像翻身农奴遇见了解放军金珠玛米,只差没有眼泪汪汪唱赞歌了。
人都到齐了,孟春天提议玩牌,没有人反对,只有子言不太感兴趣,“打拖拉机有四个人够了,你们玩,我找本书看。”
等她找到书走回客厅,牌局已经开打了。李岩兵兴致勃勃地站在裴蓓身后观战;林尧坐裴蓓对面,看样子两人是搭档;郑苹苹的心神则明显没有放在手里的纸牌上,眼睛的焦距完全定格在林尧身上。
沈子言扫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坐在沙发里开始埋头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李岩兵忽然嚷起来:“林尧,有没有搞错,你又出错牌了!”
她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局势,裴蓓手里一把好牌给林尧白白浪费掉了。
“我不太会打牌,李岩兵你来替我吧。”他也有这样局促受窘的一面,倒很新鲜。
李岩兵揶揄了他一句:“不会打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故意放水给郑苹苹呢!”
郑苹苹低了头,羞涩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沈子言,会下跳棋吗?”一定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才故意走过来问她。
子言的嘴角慢慢抿出一点笑意:她的棋龄已经快两年了,同龄人中基本没有遇到过对手,就凭林尧刚才打牌的水平,还想要和她下跳棋,简直是自取其辱!
子言仿佛已经预见到他弃子认输的模样,笑吟吟地点一点头。
他的起局倒颇令人耳目一新。才下了几步,子言已经意识到刚才小觑了他,心里着实有点狐疑:看来他刚才果然是故意放水给郑苹苹,才表现得那样弱智的,害她误以为他下棋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实在是太大意了。这样寸土必争的犀利棋风才像是他的个性。子言提起全副精神,凝神静气,每走一步都前后思忖,良久才敢落子。然而即使这样精密计算,也还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譬如她好容易走出一步,就发现这招其实是给对方搭了一步绝好的桥梁,他的棋子因此可以长驱直入,直抽她的老底。
“我、我走错了。”子言试图悔棋。几乎就在同时,林尧的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微笑着缓缓摇头,“不能悔棋,有点棋品好不好?”
那两根手指白皙修长,只是轻轻点在她手背上,就像火烙一样灼烫,手指因此险些握不住滑不溜丢的玻璃珠。子言尴尬地轻咳一声,林尧才不慌不忙抽回手,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沈子言,要是实在想悔棋,我可以让你几步。”
你当我是郑苹苹,要你那么明显的放水才能赢!她的脸色一沉,拒绝得又急又快,“不用。愿赌服输,我才不要别人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