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生枝节(第30/37页)

“上头有话要例行检查,等着吧,等千户长来了才能放行。”

“怎的又例行检查,昨天不是刚检查过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爷还告诉你,以后每日都要查三遍,所有人揣好自家的户籍,出城的不管,想要进城,一个一个查清楚身份再说!”

正午的阳光已经将影子投射得最短,直直地照耀在头顶。

阿曲阿伊将头上的遮帽往下拽了拽,压低声音道:“这下可糟了,王爷的军令真送到云南府来了,排查得好像比武定州还严呢。”

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还是女扮男装,往人堆里一站甭提有多显眼。朱明月朝着她做了个安心的表情,牵着马径直往城门下走。

“哎哎哎,我说前面那两个,站住!”

没排队就往城门里走,立刻就被排查的士兵叫住。

来人还是个总旗小官,甩着手里的马鞭,一步三摇地走过来,“所有人都在这儿排队等着,你们什么人,就敢往里闯!”

毫不客气的话音儿,唾沫星子乱飞。

阿曲阿伊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可是往枪口上撞了。

朱明月头也不抬,转过身,冷声道:“官差办事,也需要你置喙!”

那总旗小官“呦呵”了一声,一挥手,他身后的士兵顿时冲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官差?瞧你们两个不男不女的,衣着打扮都不像是本地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总旗小官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二人牵着的马,歪着脖子道,“瞧瞧,居然还真是驿站专用的驿马。千万别跟军爷说,你们俩是役兵传信官,一没身份信物,二没军中手札,这马分明就是偷来的!”

“你们大动干戈的,就是要抓偷马贼?”

阿曲阿伊哆哆嗦嗦地问道。

总旗小官眯眼笑道:“偷马贼还能劳烦咱们堂堂的藩主?军爷们在这儿守株待兔,是要拦截两个从东川府逃出来的人。我看你们刚好也是两个,打扮又这么古怪,倒是挺像王爷军令里面提到的!来啊,把他们俩头上的帽子摘了,让军爷瞅瞅到底是雌是雄!”

说话间,就有士兵横着膀子走上来。

阿曲阿伊哪里见过这阵势,眼看要露馅,吓得两腿发软。

那身形瘦削的灰袍小生,忽然掀了掀大氅,寒声道:“放肆。瞎了你的狗眼,连这东西你也不认得了么!”

暗纹的灰色缎袍被一根犀带扎着,略显宽大,被这么一掀,露出里面藏青色的袍裾,还有别在他腰间的一把长柄薄刃的佩刀。

那一刻,压抑之气扑面而至。

“这、这是?”

那总旗小官倒吸了一口冷气:“您是、您是锦……”

“闭嘴。”

她厉声打断了他。

“是是是,小的闭嘴……”总旗小官浑身发抖,慌不迭让周围的士兵把刀放下,朝着城门前的士兵扯着脖子喊,“开栅,赶紧开栅,让这两位来客过去!”

“可是千户长说不查不让放行。”

守城士兵为难地答道。

“可是什么,可是,”总旗小官扬起手,狠狠地抽了那小校一巴掌,“你个不开眼的混账,没看见两位来客不是一般人,要进城办事,还不赶紧着点儿!”

两个人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中,直接上了马,而后更是骑行进了禄丰城,竟无一个士兵敢过来阻拦。马蹄飞扬起的尘土,扑了那总旗小官满脸,后者点头哈腰,恨不能把脸低到地面上去。

两人两马畅通无阻地穿过外城,直到进入内城的西南街,便在一间酒楼前停下。

“没想到帕吉美这把刀恁地厉害,吓得城门口那帮士兵屁滚尿流,连户籍和文书都没顾上查验。”阿曲阿伊又惊又叹地道。

锦衣卫办事,自然没人敢盘查。

这把刀也不是普通的刀,是锦衣卫专用的绣春刀,除非御赐,否则不能擅自佩戴。它代表着其主人在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中拥有相当高的身份,比锦衣卫令牌更让人惧怕三分。别说上来盘查,便是找后账都没人敢来。

“我也发现,武定州丢了驿马的事,真的没有传到云南府来。”

阿曲阿伊偷笑道。

朱明月道:“去休息吧。只能短暂睡一下,明日天不亮便要出发。”

她说到此,很是抱歉地说道:“真的是辛苦你了,让你跟着我颠沛劳顿、夜以继日地往前赶路。”

阿曲阿伊不以为然地摆手道:“常年跟着马队出来走货,这些早就习惯了。我就是担心帕吉美你的身体会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