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4/6页)
他面上倒是也看不出多少怒容。
“臣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宴会。”阴山王试探。
龙君没什么反应。
他方才说了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声音不高,听在阴山王耳中,却宛如一道迟来的炸雷,轰得阴山王七魂六魄掉了一半。
他问:“阴山九郁在哪?”
“犬子正好出门游玩了。”
“游玩?”他重复了一遍。
阴山王跪拜道:“九郁此前不知那女子和王上有旧。”
“臣现在立马去唤回他。”
沈长离没言语。
远处赤色山脉在云雾中蜿蜒,看不清晰,朦朦胧胧。
他狭长上扬的眸子微敛,轻声说:“孤素来有个怪脾性,但凡用过的东西,再不合心意,宁可毁了,也不会再让别人用了去。”
“世子现在在何处?”他再问了一遍。
王妃面色发白,观景台上风声呼啸,将她挽好的鬓发都吹乱。
他站在那里,分明神情淡淡着看着你,却让人从骨子里发寒。因身上透出的血腥和杀伐之气。
和那宴席上的温润青年宛如不是一个人,他这两张面孔切换得天衣无缝,却判若两人。
过了一瞬。
阴山王道:“去了,阴南的枫谷。”
他略一颔首。
他这一次,来得走得也快,待到青年背影消失后。
阴山王妃克制不住垂泪,哭喊道:“你为何要告诉龙君九郁在何处?”
“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要害我孩?”她完全不要了仪态。
他看起来就是来者不善,以这一位传闻里的心狠手辣,万一将那些对付佞臣的手段用在九郁身上,他如何受得了。
“你真以为,我守口如瓶,龙君就找不到?”阴山王疲惫道。
以他的修为和如今的地位,找到九郁,只是时间早晚。
甚至他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最后给他们一个机会。
或者,就是单纯就是想看他们主动说出来而已。
这种时候,他顺着来,说不定还可以保住九郁。
阴山王心中明白,按道理,龙君怎么也应不至于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动阴山的世子。
可是,这位心思诡异莫测的龙君,又实在是让他心中没数又惶恐。
“之后怎么办啊?”王妃抽噎。
阴山王道:“备云辇,也去枫谷。”
……
宽敞径直的云辇之中,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眉眼艳丽,只是也略显憔悴。
湟灼被从湟水唤来,在云辇中,方才完整听到了那一场对话。
阴山王妃是她同族的远房姑母,以前她一直把她当未来的婆母看待,知她一贯是好脾气,端庄贵气的王妃,也是第一次她这般失态模样。
湟灼父母交待了她,要她一切顺着王上心思来。
湟灼也约莫可以猜出些,沈长离这一趟要带她一起的原因。
一是防着他路上头疾发作。二则是,要带她去见九郁……为了他们之前婚约的事情,阴山这段时间隐已经有松口的意思,湟灼家的长辈也同意她继续与阴山联姻。
沈长离坐在她对面,随意靠坐着,低垂着眼,似若有所思。
他眼睫生得长而密,这般垂目安静思索时,竟显出几分沉静无害来。像是一个可以被拥有,被驯服的男人。
只是,当他抬起眼看过来时,这样的错觉便瞬间消失了。
“阴山九郁为何不要你?”
语气听不出情绪。
湟灼说:“臣不知……或许,是因为臣太乏味。”
他说:“那女人比你乏味多了。”
阴山九郁为什么要她,不要湟灼?
因为喜欢?
他情绪少有波动,身体可以被女人轻易挑起欲望来,在他看来,女人都差不多,也从未对谁生出过喜欢或者爱这样的情绪。
只有白茸是个特例。
从前,她便可以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仇恨与厌恶。
后来,白茸死了,那股感情却也没有消失。
几百年过去了,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忘了她。
反而愈演愈烈,折磨了他几百年。
沈长离确实不能理解。
阴山九郁是纯血的腾蛇,和人类成婚,自然会降低血统,生出的混血后代也都是劣等品,为人为妖都不容,只能一生痛苦。
他没有后代,也不喜欢幼年兽崽。以后一旦决定要了,自然也只会选择高血统的女妖兽。
路上,沈长离看向窗外的云,他少有这种懒散姿态:“以后,你为阴山九郁的正妻,她便作妾吧。”
湟灼低了眼,换了称谓:“奴家是善妒之人,眼里只有夫君一人,到时嫁了九郁,恐因争风吃醋伤了白姑娘,反而惹得龙君心疼。”
他竟然慢慢笑了,他笑得很好看,只是极少,声音含着点懒倦的哑,语调却阴冷:“随你去弄,弄死了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