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边明月为君留(第11/12页)
“帝京原本就是南北各地往来的枢纽,商道繁华,百姓安居,如今就算是陛下闭城一天,也恐扰乱了民心。”贺兰巡道,“也会让藩王以为政局有异。”
尚睿嘲讽:“朕不过是缉拿一个刺客,莫非尔等也要质疑朕不成?”
贺兰巡正要再说话,尚睿却淡淡制止道:“话太多的人,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这时,明连又送来一封密报,贺兰巡看后,对尚睿说:“暗线来报,燕平王与梁王一行已到季州地界,还需几日才能到京。”
尚睿冷嘲道:“他倒是使得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连在旁边看着尚睿裹着一身寒意地讥讽人,倒是放下心来。早上夏月突然不见的时候,尚睿猩红着双目坐在她屋里一言不发的样子,才叫旁人心惊。
这时姚创跟着李秉立进宫来复命,说夏月的画像已经连夜赶制了出来,张贴在帝京所有的街巷。下午时分,全城便以缉拿刺客为名,开始严查客栈等可以留宿的地方。
随后,尚睿让明连拿出一张帝京的城防图,叫姚创在图上标注了已经搜查过的区域。
尚睿看着展开在书桌上的那张标注细致的图,听姚创说了一下明日的计划,却慢悠悠地伸出手,用修长蓄劲的手指在图上七八处地方轻轻画了几个点:“朕倒是觉得你们可以严查一下这几个地方。”
李秉立顺着他的动作朝地图上看去,脸上微诧:“皇上,这是……”
贺兰巡接过话道:“这是暗线上报的徐家有异动的地方。”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尚睿。
李秉立恍然大悟,自责道:“臣竟然不知道皇上有此打算。”
尚睿却挑了挑眉:“朕已经色令智昏,不知道什么徐家有异动。”
贺兰巡和田远同时相视一笑,拱手请罪道:“臣等愚昧,不及皇上深谋远虑。”
姚创不太明白,看了看李秉立,又看了看贺兰巡:“这是?”
李秉立解释道:“皇上这是以缉拿闵夏月之名,趁机在徐子章进城之前,肃清徐敬业余党。”
姚创若有所思,又很想问:“那闵姑娘还抓吗?”他看了一眼尚睿,将这句话生生地忍了回去。
众人各自领命后,从殿内告退。
夜已深,康宁殿又恢复了宁静。
尚睿褪去脸上的神采,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高辛玉。从早上拿到它开始,一直没有离手,那玉上早就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
回宫后事务繁杂,尚睿又恢复如常,并无什么异样。
可是明连跟他那么多年,如何不了解他的个性,心中越是惊涛翻涌,脸上却越是平静。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姚创竟然独自折返。
“皇上。”姚创掀起衣袍跪在地上。
尚睿斜睨了他一眼:“怎么?”
“臣罪该万死,臣有一事今天才想起来。”姚创懊恼地说。
“你讲。”尚睿道。
姚创迟疑了一下,跪答道:“这些话事关一个姑娘的清白,臣没有把握,本不该多言,但是臣如今想起来了,就不敢对皇上隐瞒。”
尚睿把玩着玉蝉的右手微微滞缓,心中一凛,沉声道:“继续说。”
明连有种奇怪的预感,十分不安地看了尚睿一眼。
而后,姚创将自己与何出意当时如何在锦洛城外于王淦手下救出一名弱女子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时林中光线昏暗,而且那姑娘衣衫褴褛,臣等碍于男女之别根本不敢看她,所以等她家里人来寻她之后,臣与何出意就继续办事去了。这事臣本来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闵姑娘看见王——”
话未说完,他已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猛地迎面袭来,与此同时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盛怒之下的尚睿抽出挂在墙上的那柄利剑,朝姚创削了过去。只见剑刃从姚创头上贴着头皮滑过,生生削了他的发冠。
幸而这柄古剑本就是挂在御书房辟邪的饰物,并未开锋,不然此刻不仅是姚创的头发,估计连头皮也没了。
但哪怕此刻尚睿要切了他的头,他也不敢躲。
“臣有罪,臣不该现在才想起这事。”姚创悔道。
尚睿握着剑的手开始抖,他先是觉得整个身体都有些发麻,随后全身抖得越来越厉害,痛楚和狂怒之下有一种窒息感陡然而至,如同被人使劲按在宫中那仅有半人深的流波湖中,明明一抬头就可以出水呼吸,却没有一丝力气反抗。
姚创所救之人肯定就是她。
所以,她的那句话并非为了故意乱他心神,而是事实。
明连见他青灰着一张脸,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飞速地膝行到尚睿身前,连唤了几声“皇上”。
尚睿双目无光,也没有应他。
明连何曾见过尚睿如此失态,吓得魂都丢了,如今太后不在宫中,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叫人去请皇后,可是想起姚创所言之事,和皇后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唯恐火上浇油,于是自作主张地说:“姚大人,贺兰大人兴许还没走远,您快去请他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