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烟尘窈窕深东第(第13/14页)

他忽然想起那日雪地里这副唇瓣的滋味。

转瞬间,李季已经敲门。

他敛神,笑着答:“今日怕是抽不出时间,我明日来。”

这一日,尚睿的心情十分好。

王潇湘到康宁殿为了父亲的宿疾去找他。

尚睿听完她的叙述,轻笑道:“这种小事,皇后何必专门跑来问朕,过几日,你下个旨叫李季去相府便是。”

王潇湘见他脸上的神色,不禁一愣,认识他这么多年,几乎看着他从青涩少年长成一个成熟的男子,若论心思,他应该是天下间最难揣测琢磨的人,可是有时,他一时兴起,又是这宫里情绪最明显的人,喜悦恼怒旁人一看便知。

“皇后还有事?”尚睿放下手里的折子,随口问道。

“没有,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王潇湘道。

“哦,对了,”尚睿又叫住她,“王奎,有个养子?”

“王淦?他本来是叔父的姨侄儿,后来叔父膝下无子,便将他入了族谱,收为养子。”

“户部空了个闲差,有人举荐他,说他自小在你叔父的教养下,博识多学品德高洁,你觉得怎么样?”

“臣妾从没见过王淦,”她说到一半,想起那天与父亲顶嘴,将他几乎气病。王奎其实并不是父亲王机的胞兄,而是妾氏所生,其间的前尘往事她也不清楚,只是父亲平时里十分善待他。

于是她改口说:“叔父他待人温和,想来教子有方。”

未曾想,尚睿却闻言嗤笑道:“你叔父别的不提,就这人品和官品真不怎么样,也难为你还能挑出温和两个字来形容他。”

王潇湘被他奚落了几句,有点窘迫。

“不过既然皇后说好,那自然是好,朕准了。反正也是个听人差遣的活儿,叫他好好历练。”尚睿道。

王潇湘从康宁殿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

宫墙巍峨,近处的树枝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春天开始渐渐有了苗头。

夏月靠在床上,听着荷香声情并茂地转述着尚睿是如何去东苑,如何找到血鹊,又如何马不停蹄地送来救她的命。

她回想起他头上的枯叶,静静地没有说话。

荷香说:“小姐你以前怀疑洪公子,还说要提防他,肯定是多心了。我看他对你,真的很好。”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夏月道。

“什么啊,我觉得洪公子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你若是对他和颜悦色的,他就会对你好,你要是气他,他就会加倍来气你。”

荷香说完这句,突然想起子瑾,于是想了想又说:“不知道洪公子有没有家室,若是没有,和小姐倒是很般配。”

夏月一巴掌轻轻拍向她的额头:“小小年纪,想多了!”

过了片刻,李季送来了第二碗药。

她想起那药居然是毒血所制,忍不住有点恶心。她这人不怕疼,也不怕药苦,就是从小怕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一口喝下去,瞬间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十分想吐。

李季见状说:“这药只剩两碗,要是你吐了,估计他们晚上只有熬夜受冻重新去捉一只。”

夏月急忙捂住嘴,只得把药汁给憋了回去。

第二日午后,尚睿果然来了。

她从早上醒来后好像恢复了些体力,也不觉得乏,到了中午也没睡,便借了本书来看。

夏月问道:“我这莫不是回光返照吧?”

荷香气极:“就爱挑不吉利的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尚睿就到了门口。

荷香急忙找了个借口回避,任由夏月喊她也不回头。

夏月觉得有些不自在,捧着书,也不看他。

他倒是一脸泰然地盯着她,看得她心发慌,干脆放下书,仰头说:“干吗?”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夏月语塞,本来她上次是想和他撇清关系,若是她死了,他和她之前的过节就算了,希望其他人不要为难荷香。

可是,自从夏月知道他为了救她出了那么大的力,那些话却说不出口了。

“我真的在锦洛见过你?”她好奇。

“我们在锦洛跟你问路,然后你叫我们去翠微楼,你说那里又贵又难吃,但是很适合我。”

夏月不禁失笑:“我想起来了,居然是你。”

“怎么不是我。”

“后来去吃了吗?”夏月好奇。

“没有。”尚睿答,“不敢去了。”

夏月“咯咯”地笑了:“你要是喜欢喝锦洛的陈清酒,我家园子里的桃树下埋了好几坛,以前也想背着爹爹偷喝来着。”

“你一个姑娘家也喜欢喝酒?”

“那当然,”夏月答,“锦洛的人无论男女,都是闻着酒香长大的,可以拿酒来解渴,自然是好酒量,也好这口。”

刚才荷香走得很急,所以离开时门并未合严,只见此刻门外突然日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