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虎啸龙吟遭重创慧因兰果醉梨涡(第6/8页)
上官瑾说这话,言下之意分明在讥他是无名小卒,而且怀疑他在大刀会中的地位;矮瘦老人如何听不出,他却满不介意,又是一阵狂笑,将龙头拐杖重重顿地道:
“你这位铁面书生,果然名不虚传,不止‘铁面’,而且‘铁口’;听说你手底下很硬,这我未见过,但你嘴皮子居然也有刺,这倒领教了,佩服!佩服!
“但你这番话可就是无的放矢了!”他面色顿转,厉声说道:
“我和王当家的是怎么个称呼,跟局外人无关,你也没有打听的必要。至于我的姓名自然没你铁面书生来得响亮,但这跟今天之会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王当家底下的一个无名小卒,但今天既然坐此位,就有权代表大刀会来接待你。你今年几岁了?小老头儿总痴长你几年吧?就凭这点岁数,我也见过许多浪得虚名的狗熊!”
矮瘦老人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上官瑾的狂气竟给他撞了回去,这回他可遇着辛辣的对手了。
上官瑾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又仗着一身好武艺,闯荡江湖,从未失手。正因他从未碰过钉子,所以原本的狂生习气,就越来越狂,谈吐之间,自失斟酌。这番碰着了一个老辣的江湖人物,咄咄迫人,十分尖刻,上官瑾一时想不出办法,嘴头上先输了一招。
上官瑾登时翻眼冷笑道:“在下忝列武林,原无惊人技业,但为朋友,为道义,倒也不惜两肋插刀!
“我们的朱总舵主和你们的王总舵主虽非深交,但也是一条线上的朋友,反胡虏,抗洋人,宗旨原本相同,不值得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弄得两家不和。
“今日我既替朱红灯来,向大刀会的王总舵主讨教,而你也一口替你们当家的担承,那我们也就不必拐弯抹角,干脆把要说的都摊出来。”
那矮瘦老人不待上官瑾说完,就打断道:“那你就划出道来吧,文的、武的,我们都准备奉陪。”
上官瑾瞪了他一眼,应声接道:
“我请你们将我们荏平的舵主杜赶驴兄弟交我带回!我来此不是逞能,不想比武;你老兄如有意赐教,待这件事情揭过后,随便你指定地点,约好日期,我上官瑾一准奉陪!”
那矮瘦老人又阴恻恻地冷笑道:
“你说得好轻松,你可知江湖道有江湖道的规矩,绿林道也有绿林道的道理。大刀会早就在荏平安窑立柜,你们的杜舵主却强在这里抢夺地盘,设厂招徒,,就难怪我们的当家将他扣留。莫说你来,就是朱红灯来,我们也不能轻易交出。”
上官瑾纵声笑道:
“什么江湖道、绿林道?我们从不曾把大刀会看成普通的绿林。怎你倒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要为汉族争光,为百姓吐气,可不是吃黑饭,抢地盘!我们就是把荏平县让给你们也不成问题,你们切莫在这些小事情上制造嫌隙,为亲者痛,仇者快!”
上官瑾虽然疏狂,这番话一说,大刀会在席上的许多头目,却群相动容!那矮瘦老人急急环眼一扫,冷笑道:
“你上官瑾,有志气,是英雄,说得漂亮!你既口口声声要为大局着想,那我也干脆划出道来,你若依得,我便马上释放你们的兄弟。”
上官瑾道:“愿闻其详。”那矮瘦老人睨了上官瑾一眼,笑道:
“我们的条件,一点也不难。你既代表朱红灯来,那就请你代表朱红灯在这里叩头赔罪!再转告朱红灯:义和团以后要受大刀会管束!”
上官瑾听了,登时大怒,双眼一瞪,磔磔笑道:“不依又怎样?”
那矮瘦老人冷然说道:
“不依也成,你老兄名震江湖,和朱红灯又是生死之交,我在下不知进退,何幸相见,总得领教阁下的功夫!”
上官瑾倏地起立,将扇一指,厉声说道:“来!来!任你是虎穴龙潭,我上官瑾也得见个分晓,你们是想群殴还是想独斗?”
那矮瘦老人以杖顿地,也缓缓起立,侧脸笑道:“一个萝卜一头蒜,我们难道还会欺负你单身外客?”
上官瑾一听,这老人分明说出一对一的战法了,又顺势喝问:“既是这样,咱们手底判雌雄,我若是落败,便把义和团双手奉上,你若是落败又将如何?”
矮瘦老人道:“我若是落败,也把杜赶驴双手奉上。”
上官瑾哈哈一笑,迈步下场,说道:“一言为定,就这样领教吧。我使的兵器就是这柄扇子,你要不要挑选兵器?”
那矮瘦老人也紧跟着说:“我使的兵器也就是这根拐杖,我教训孙子,用的是它,上阵对战,用的也是它,不用另外挑选。”
上官瑾这时已步至场心,倏地翻身,大声喝道:“休耍贫嘴,有本事请使出来!”矮瘦老人刷的一个箭步,点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铁面书生,你留神接招!”一个“大鹏展翅”,拐杖呼挟劲风,便向上官瑾拦腰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