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斜阳道钱镖初掷明月夜拳技轻抛(第9/10页)

丁晓和陈保英转眼又拆了三五十招,越斗越勇,仗着步法轻灵,变化迅速,竟把陈保英迫得步步后退。但陈保英却胜在一个稳字,虽然后退,身法步法,却是丝毫不乱。

进退攻守,打得正酣,蓦听得旁边有人大声叫好!陈保英蓦地拳式一收,窜出圈子,丁晓随即也止步收拳,回头张望。正在此时,一条人影已疾驰过来,喝声:“别来无恙!”这声音好生熟悉。

丁晓定睛一看,又惊又喜,此人正是自己先前在古松岗所救的那位少年。太极陈和另外一个老头,也都下了场子,在少年身后,负手旁观。

丁晓急忙双拳一抱,向那少年打了一个招呼,应声答道:“别来无恙。原来兄台也在此地。”他满脸含笑,心想,自己曾有恩于他,他必定会帮忙说好话,这回想必拜师有望了。

不料那少年却面夹寒霜,不理不睬,旁边的太极陈连连冷笑:“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居然敢藏奸弄假,来此蒙混,我若叫你空手出去,便给你小觑了陈家沟的威名。明侄,把他拿下!”

那少年正是陈保明,此番和他父亲陈永承同来观战的。他一见丁晓,马上便对太极陈说,当日遇着的正是此人。太极陈听了,沉思半晌,便吩咐陈保明下去,代替出他哥哥出战,并且指点了他应付丁晓的诀窍,吩咐陈保明要用己之长,击敌之短,以稳降巧,以巧卸力。

原来太极陈见丁晓变招的身法手法,竟与自己的大同小异,知道这必定是太极丁的一派。陈家与丁家虽同出一门,但都是挟技自珍,太极陈与丁剑鸣虽然互相闻名,但素未谋面,因此太极陈也不知道丁派手法的奥妙之处。这次见丁晓使出这套拳法,就有心想看他的全套功夫,也借此比较一下陈派与丁派的长短。

太极陈一是好奇,想探丁派的奥秘;另一面又是愤怒,因他竟认定丁晓是丁派中人,故意藏奸,想偷他陈派不传之秘的。复见陈保英渐处下风,深恐陈家的太极拳被丁家的太极拳比了下去,传出去会坏了名声,因此他趁陈保英微显不支,尚未落败之时,叫陈保明前去替换。

而丁晓见那曾得自己援救的少年,竟上前迫斗,而太极陈又铁青着面,怒语相加,心中又惊又怒,气愤填胸,忍不住大声喝道:“你们陈家沟老一辈小一辈的英雄,原来竟是这样的人物,恩将仇报,欺负单身的外人。呸!算我看错了人,今天才领教了你们的行径!”

陈保明冷笑道:“你这小子居然还给我们装蒜,你存着什么心肠,当日设下圈套,要探听我的来历;今日又假装不懂武艺,要来骗取我们陈家的高招?亏你还口口声声,挟恩自重。当日那些强徒,大半就是你的同党,这一套沽恩市惠的手法,却瞒不过明眼人!”

丁晓一听,陈保明竟把他的侠义行为当成沽恩市惠的卑鄙行径,几乎气疯了。他不顾利害,不问后果,捻拳就直冲上来,“肘底看捶”,猛的一拳就向陈保明肋下捣去!

陈保明喝声来得好,急展太极掌中的二十九式“提手下势”,借势拆招,掌挟寒风,猝击丁晓下盘,待丁晓急用“野马分鬃”来拆时,他又变为“如封似闭”,左腿一弓,右掌一挺,却又马上化拳为掌,右拳展开南引,左拳骈列北引,这一招拳掌兼施,刚柔互济,兼有“黏”“按”两字之诀,是陈派中不传之秘。

丁晓给他连展两招绝招,虽看出他的手法是“如封似闭”,但一接招时,才发觉竟与自己的所学有很大不同,几乎给他双掌贴臂,直“黏”出去。幸得丁晓变招迅速,应变机灵,他疾如星火的猛一旋身,“倒转连环七星步”,一闪便攻,反手来拿陈保明的右腕,陈保明方待变招,他已乘隙进身,左臂一起,似点似戳,右臂一穿,掌似卷瓦,向陈保明的期门穴便按;这两式是丁家绝技,似虚似实,令人防不胜防。陈保明大吃一惊,忽吞胸吸腹,接连两个“倒撵猴”,往后退出几步,掌法却是连环发出,既避险招,亦可掩护后退。

见面数招,各施绝技,各自吃惊,陈保明不敢轻视,丁晓却也不敢蛮攻。两人都加倍小心,再度厮斗。

山庄月夜,清光泻地,两个太极名家子弟展开本身所学,倏进倏退,忽左忽右;只见丁晓随招进步,矫若游龙,陈保明作势蓄力,势如伏虎;旗鼓相当,功力悉敌。

吴方甫站在旁边看得目眩神摇,矫舌难下,他见丁晓手法凌厉,步步紧迫,掌劈风起,依稀可闻,不禁面色骇变。悄声问太极陈道:“这小子果然藏奸,明侄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你老亲自下场把他拿下吧,免得明侄吃亏,就不值了。”

太极陈拈须微笑,面不改色,说道:“老弟,你又看差了,杀鸡焉用牛刀,这回保明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