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斜阳道钱镖初掷明月夜拳技轻抛(第6/10页)
丁晓急问道:“那你究竟愿出多少?”
那人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马是好马,俺本不该杀你的价,无奈俺今日带的钱也不够。就这样吧,委屈你一点,你要二百两,我给你一百五十两,你若愿意,咱们就马上成交。”
丁晓原意只是想要二十两银子,现在一听那人还一百五十两,喜出望外,连声答应。他却不知这匹马是千中挑一的黄骠骏马,有钱也没买处。
丁晓喜滋滋地捧了银子回来,结算了房钱,打赏了店小二后,就径自由店小二指引,找到了吴四爷拜师,果然一说便得。吴四爷看丁晓眼神充足,步履矫健,问他以前可曾学武艺,丁晓坚说未曾学过。吴方甫虽有点不信,但却未曾怀疑到他竟是另一派太极拳的名家子弟。原来吴方甫所得的,只是能健身的太极拳,严格说来在武学上还未算入门,虽然他因和太极陈平日相处,多少有些经验,却不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功力深浅。
至于丁晓,他因要偷学陈派太极,所以抱定主意,不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来,连武艺也推说未曾学过。
可是学了没多久,便露出破绽来了。吴方甫教的太极拳,虽则打起来好看,却不能实用。丁晓一面学一面怀疑:这套拳法果然是和自己的不同,但这拳封闭门户既不严密,袭击敌人也不机变,不知道好处在什么地方?他心想要不是太极陈浪得虚名,就是自己年轻识浅,不懂奥妙。
这一边是丁晓有了怀疑,那一边是吴方甫也起了疑。原来丁晓虽然想完全不露出丁派手法,可是每逢他学到吴方甫所教的劣招时,就自然会使出自己原来熟习的手法,直到吴方甫“纠正”他时,他才如梦初醒的急急改过来。几次之后,吴方甫也不禁起了疑心:这姜日尧看来并非愚鲁之资,何以屡次纠正还是一再犯错?
各自怀疑,合当有事。一日吴方甫不在,吩咐一个叫刘黑三的徒弟代师父教日课。这刘黑三已经学了三四年,身材魁梧,手法纯熟,也敌得住三五名壮汉,常常代师父训练师弟。在吴方甫门下,既以他最高,刘黑三这井底之蛙便洋洋自得,对同门很是严厉。
这一天,由他教拳时,丁晓又不经意露出了丁派手法,刘黑三见他“错误”频频,大声叱骂,丁晓只得忍气吞声,由得他去。
刘黑三却不自量,以为丁晓鲁钝,按捺不住,竟亲自出手纠正,要丁晓从头练起。“太极起势”之后,就是“揽雀尾”。丁晓左手立掌,指尖上斜,右掌心微扣,指头附贴左臂曲池穴,这本是“揽雀尾”的正确姿势,丁派、陈派都是一样。可是因为吴方甫所传的是经过太极陈故意变化的,手法架式就有了出入。刘黑三以误为正,双目圆睁,喝骂丁晓道:
“怎你这么个笨法,教你还难过牵牛上树,一开首就错,来,俺教给,你这架式只消一碰便倒!”
刘黑三边说,边跑到丁晓跟前,做了个“揽雀尾”的姿势,向丁晓便按。丁晓以为他真有什么奥妙,本能地照着“揽雀尾”的式子,左掌一拨敌腕,一按一揽,势劲力疾,只听“哎唷”一声,刘黑三已给他摔出一丈开外,跌得满眼金星乱冒。登时哄堂大笑,刘黑三好不容易才挣扎得起,坐在地上直发愣。
吴方甫的门徒平时就讨厌刘黑三妄自尊大,如今见他被打倒,都很快意。一些人等他挣扎得起,坐在地上时,才故意去扶他,假意问道:
“师哥,你摔坏了没有?姜师弟也是,怎的不让师哥一下呀!一下子就把师哥摔得这样重!”
刘黑三这时才缓过气来,一张胖脸臊得像猪肝一样,恼羞成怒骂道:“姜日尧,你这小子竟然这么目无尊长,俺好意教你,你倒乘俺不备,将俺打了!”
丁晓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一拨,这家伙野牛一样的身躯,竟是一触即倒,这还算是哪门的太极拳呀?他心想:如果太极陈的拳法也像这家伙所使的一样,那自己迢迢千里,远道而来,就真不值得了。
他正在发愣之间,听得刘黑三喝骂,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既然装作不懂武艺,如何能够随便出手伤人,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急步上前,扶起刘黑三,顺着刘黑三的口气道:
“请师兄见谅,小弟本是无心,师兄想是因地下滑,不留神自己闪着了。”
刘黑三见丁晓说好话,赔不是,为自己保留面子,已是心满意足,他如何还敢再去招惹。
虽然如此,当晚这事还是经由吴方甫的门徒传到了吴方甫耳中。吴方甫详细问了情形,不禁大惊:这分明是武林好手的功夫,哪里会是一个不懂武艺的小伙子所能做出?
他起初忧疑,“姜日尧”这小子不知是不是想来拆自己的场子?继而又怀疑,也许是这小子误会他的拳是真正陈家太极,想来打倒自己,好在江湖上扬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