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6/33页)
玄宗皇帝李隆基为了爱李白的诗才,放任他的酒醉失仪,李白应召入宫作诗,宿醉未醒,酣卧廷前,皇帝脱下了自己的袍子亲为覆盖,因而传为美谈。
目前这位东宫太子李适正在准备做皇帝,因此他也一定会表现他的谦冲胸怀以博贤名,自己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满足一下,因而李益听从了秦朗的建议,弯腰长揖。
李适回了他一揖,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十郎的文名才名我闻之久矣,奈何始终没有机会一见!今天总算是如了愿了。别客气,我们好好谈谈。”
大家都席地坐下,宫人送过来杯盏,为他们斟上酒,李益才举杯道:“臣无状,闻知殿下在此雅聚,不揣冒昧,恳乞郭世子携带前来叩诣,一赏液池风光!”
荷轩是建在水池中的,此时满池荷花正好,随风送来一阵清香,满地红粉翠绿,确也是别有一番风光。
秦朗笑道:“十郎,我们都不是雅人,也称不起雅集,只有你来了之后才有点雅味!希望你能一赋新章……”
李益皱皱眉,他对这位太子的平素已略有知闻,腹中平平,可没有乃曾祖玄宗皇帝的那份诗才雅兴。
他不怕做诗,但不想现在做,做得深了他们看不懂,徒然炫才还落个吃力不讨好,做得浅了却又难以发挥,而且传诵出去,反而损却自己的文名,而且秦朗与郭氏兄弟都是武将之后,不擅文事,在他们面前表现也没意思,他不想做扫兴的事,因此一笑道:“殿下府邸中园林之盛是有名的,尤其是荷花之美,无与伦比,如此胜景,世子就让我多赏玩一下,何苦又罚我做苦工呢!”
秦朗道:“十郎,你的诗才敏捷,出口成章,怎么能算是苦工呢?”
李益笑笑道:“我的诗多半是逼出来或挤出来的,现在美酒未饮,好花未赏,勉强挤出一两首来也是敷衍之作,有失对殿下的敬意,倒不如先玩个尽兴,等我的诗兴发了,再好好地构思一两首以呈殿下……”
李适笑道:“说得对,十郎,你要怎么才尽兴?”
李益知道这位殿下千岁喜欢附庸风雅,但是又不懂得玩,乃笑道:“殿下如果许臣无状放肆,臣就出个主意。”
李适道:“你说好了,今天原是想尽兴一聚,只是他们想不出一个新花样。”
李益笑指轩荷花道:“殿下是为赏荷而召聚,美荷原为水中仙,必须要有点仙意,才能得荷之神趣!”
李适道:“要怎么才有仙意呢?先玄宗皇帝时,曾有方士导作月宫之游,因而有霓棠羽衣之曲,孤府中却没有这种人才,莫非十郎也擅法术?”
李益笑道:“臣乃士人,不擅法术,而且,这类左道异端,也不足以蔽殿下之明,只是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神仙本富贵之术,殿下富贵俱臻极顶,自可造人间仙境……”
李适听得十分受用,连忙道:“十郎!你有什么主意快说出来吧。”
李益吹嘘了半天,心中早有成算,他知道这些贵族子弟,征逐酒色是常事,只是不懂得如何化俗成雅。
于是笑了一笑道:“臣请小作安排,请赐拨湖船两艘,女乐并舞伎各一队,臣就可以献给殿下以水仙之饮。”
李适道:“那都是现成的,船在东湖岸边,女乐舞伎也都在待命,孤因为酒兴未阑,没叫她们上来侍候。”
李益避席而起道:“那臣先告退去安排了,殿下与三位世子在此地先小饮数杯,此刻天色已将黄昏,待月上之时,臣当命舟导水仙为殿下寿。”
李适叫来一个值事的宫人道:“你跟李公子前去准备安排,李公子需要什么东西,你们就照样吩咐下去。”
那名宫人答应,就跟随李益走了,这边四个人坐下开始小饮一阵,郭威把李益来找他为崔允明解困的事说了一遍,说出李益的办法,李适笑道:“这个办法好极了,既惩奸,也不伤廉风。李十郎果真是长才,难怪父王要我记住这个人,说将来才堪大用。”
郭威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忙道:“李十郎不仅才高,而且性情通达,对朝政吏情,更有特别的见解。”
接着就把各司部衙中官吏作威作福以及利弊说了出来,秦朗第一个就赞成道:“好极了,圣上虽然谕命我经营这一项事务,我也发现很不妥当,各地胥吏线人呈来的消息,太过琐碎,而且挟嫌诬告的情形也很多,我另外着人去调查了一下,发现被那批家伙说坏话的司员,多半是正直廉明,颇有政声的好官,倒是专说好听的官员,在老百姓口中却并不怎么受称颂,因此我觉得以吏为耳目的这项措施,的确有欠妥之处,可是圣上又不肯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