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自云良家子(第10/10页)

他初时见了方腊之聪明多才,心中佩服之极,对林砚农不免稍存轻视之意,后来与林砚农相处,渐渐觉得亲近,但直至此刻,才对林砚农有了敬佩之心。这佩服与对方腊的佩服全然不同,却是一般的真切,难以分出高下来。心道:“方教主聪明智慧胜过林大叔十倍,武功上却始终不及林大叔,未必便是因为林大叔练的功夫比方教主好。那方教主脾气只怕跟我差不多,自不能如林大叔这般专心致志。”

他自幼读书极杂,贪多务得,却无论如何不肯痛下苦功,每每浅尝辄止。这时虽明知其理,但自知要如林砚农这般专心苦练,自己是决计做不来的。叹了一口气,忽想:“哥哥未必便比我聪明,涉猎之广更是远不及我。他考中状元,我却连生员也没考上,想必也是因为如此了。原来读书习武,道理都是一般的呢。”

正自灰心丧气,忽然想起方腊来,心道:“方教主性情与我相似,必也是个不肯用功之人,他既能有如此成就,我也该当可以。是了,所谓笨鸟先飞,我既不是笨鸟,又何必飞得那么辛苦呢?”

于是凝神琢磨心中所记方腊的招式,依着林砚农所授先天拳理路心法,要推想一招一式间如何转折、如何运劲使力。想得片刻,只觉茫无头绪,眼皮却渐渐发沉。勉强再想得片刻,不知不觉已然进入梦乡。

林砚农微微叹气,将秦渐辛抱入庙中睡好,瞧着他睡态,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他中年得子,老妻早丧,爱子之心原是极笃。但他生性诚朴,拙于言辞,偏生林重也是个稳重沉敛的孩子。日常父子相对,若不是传艺授功,往往便只是默默相对。眼见秦渐辛聪明跳脱,倒比林重更觉可喜,只是这孩子心浮气躁,毫无定力,却是不及林重之踏实勤奋了。

林砚农出神半晌,忽想:“我到底是盼重儿如这孩子般聪明伶俐,还是想他如现下这般老实忠厚?”想了片刻,自己笑了起来,心道:“我这般呆想,却又有什么用?难道我想重儿如何,他便能变得如何么?”自觉无谓,摇了摇头,转身出得庙门,又再将那“基本九式”从头至尾,凝神练习起来。

第四回:微露点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