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小五想去哪?

铁横秋双目赤红,一口黑血喷溅而出。

月薄之瞳孔骤缩,忙过去扶,也顾不得堆在地上的雪白大氅,一脚踩上,心慌意乱的,堂堂法相期大能竟踉跄了两步。

天旋地转中,铁横秋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躺在温暖的床上,身下是熟悉的云锦软褥,暖阁里熏香袅袅萦绕。他下意识攥紧锦被,指节泛白,缓缓转头——

月薄之正阖目睡在身侧,玄色寝衣松散地裹着修长身躯,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颈,上面还留着昨夜红痕。

月薄之似有所觉,睡眼惺忪地凑过来,带着晨起的鼻音呢喃:“醒了?”温热的掌心自然地覆上他冰凉的手背,指尖还带着缠绵的温度轻轻摩挲。

铁横秋浑身僵硬。

月薄之这般自然的姿态,仿佛昨夜地牢里的血色对峙从未发生。

可铁横秋一闭眼,那张泛黄的纸人就在眼前晃动,月薄之讥诮的冷笑犹在耳畔:“从来就没有汤雪这一个人。”

“今天可好些了?”月薄之贴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际,另一只手已然环上他的腰际。

这般柔情蜜意,却让铁横秋胃里翻涌起一阵寒意。

但他像是被老虎叼住的野狗,根本不敢有任何大动作,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铁横秋低声说:“我……头还有些晕。”

“嗯?”月薄之轻轻伸手,拂过铁横秋的额前,“已经不烫了。”

“什么意思?”铁横秋一怔,也摸上自己的额头,“我发烧了?”

“烧了一夜,”月薄之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呼吸间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颈侧,“可把我急坏了。”

说着,月薄之又收紧了铁横秋腰上的手。

这是铁横秋记忆中,月薄之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对自己的关心爱护。

若是从前,月薄之这般亲昵的关怀定会让他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捧给对方。可此刻,他只感到一阵空茫的惘然。

他的身体在月薄之怀中僵得像块木头。

月薄之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指尖在他腰间微微一顿,却又立刻以更温柔的力道抚上他的大腿:“你的脚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铁横秋这才惊觉,原本麻木的双腿此刻竟能清晰地感受到锦被的柔软触感。他尝试着动了动脚趾,又在月薄之鼓励的目光中缓缓撑起身子。

那双昨日还不良于行的腿,此刻竟真的能随着他的意识屈伸!

“这、这是……”铁横秋怔忡看着月薄之。

月薄之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卷着铁横秋散落的发丝,语气轻缓:“你真爱胡思乱想,双腿被传神鼎烧坏了,哪儿有那么容易痊愈?”

这话说得轻巧,却分明是在回应昨日的质问——那时铁横秋红着眼眶逼问他是否对自己的腿动过手脚。

此刻,月薄之是在跟他解释:传神鼎的杀伤力很大,并非他故意耽误铁横秋伤情。

“那现在……”铁横秋低头看着自己恢复知觉的双腿,“是如何一夜之间痊愈?”

“我抽了一条筋给你续上。”月薄之说着,随手撩起衣摆。膝盖上方赫然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处隐约可见森然白骨,尚未完全愈合的创面还渗着血丝。

铁横秋瞳孔骤缩,这伤口太过血淋淋,反而让铁横秋心生疑惑。

月薄之有通天彻地的修为,又坐拥魔宫宝库,此刻却偏偏任这伤口血肉模糊地袒露着,简直像是刻意为之。

铁横秋一时惶恐也有,感动也有,但经历了汤雪一事后,涌上心头的更多是一种不确信。

月薄之却已经放下衣摆,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眼下的青黑:“都过去了,小五。”

“都过去了……?”铁横秋喃喃重复着,眼神恍惚地望着眼前人。

月薄之低声说:“你看,我们分明是两情相悦,如今风波过后,自然该琴瑟和鸣,不是吗?”

铁横秋喉头滚动:风波过后……

月薄之的唇近在咫尺,只要稍稍抬头就能触碰,可他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

月薄之凝视着他,带着温柔的笑容。

在这份温柔里,依旧带着毫无疑问的压迫感:“不是吗?”

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的玉珠,圆润却冰冷。

铁横秋感到无形的重压笼罩全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最终垂下眼帘,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是。”

这一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他仿佛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月薄之却像是满意了,带着餍足的笑意将他搂得更紧。

铁横秋的指尖在锦被上轻轻蜷缩,试探着低声道:“我想下床走走。”

月薄之眸光微动,唇角依然噙着那抹温柔的弧度:“才刚好些,就这么着急?”他边说边伸手扶住铁横秋的腰,动作体贴得无可挑剔,“我扶着你走,免得你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