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魇(第16/22页)

两人只抓到一捧空气。

还没回头,一根细却坚韧的纤维带突然横在了他们俩的脖子上。瞬间转移到他们背后的罗一丹,紧紧拽住带子的另一端,猛地勒紧,几乎变形的五官夸张地爆发出骇异的笑容:“我想看看死亡是怎样的,我就有感觉了!”

谁都不知道罗一丹从哪里用那么快的速度找到这该死的纤维带,细细的带子深深嵌入皮安诺他们的脖子里,只要对方再用点力,这带子必然会如钢丝一般切断咽喉。

危急时刻,涂天璘抓起地上罗一丹的外套,准确地扣到他头上,随即掐准他后颈窝位置,取出龙澈符直刺了下去。

紧套在脖子上的纤维带无力地散落下去,罗一丹呆站几秒,也像摊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这衰人……怎么动得那么快……”欧阳萃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他的妖气……肯定是尹臣翰传染的。”皮安诺抚摸着脖子上勒出的一道红痕,咳嗽不止,“今天放学时候,看他就不对劲。”

“我知道。”涂天璘把画布撕开,给罗一丹的伤口简单包扎一番,又揭开外套看了看他的气色,松口气说,“暂时死不了。”

站起身,她又问:“尹臣翰的画在哪里?”

“那是他的位置!”皮安诺指了指靠窗的那个画架。

取了支蜡烛走过去,涂天璘对准画架一照,三个人无不大吃一惊。

尹臣翰的画布上不再空空一片,两张画布叠夹在一起,这第一张上的内容,是个留着板寸头身穿德林校服的男生,在一片血海中被个手执尖刀的怪物追杀,汹涌的血从他脖子上的伤口涌出,他惊骇的脸上,两道清晰的刀痕正冒着血珠。整个场面,刻画得仿若照片般真实。

“丁腾?!”皮安诺和欧阳萃清楚记得,丁腾是学校内为数不多留着板寸头的男生,而他伤得最重的地方,正是脸和脖子。

再往下翻,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被一辆亮着闪亮车灯的大卡车撞得高高飞起,脸上的黑边眼镜沾满血迹,镜片碎成一块块,飞散在空气中。

“竟然……是尹臣翰的父亲。”涂天璘咬了咬牙关,“这家伙……”

“尹臣翰画里的内容,变成了现实?”皮安诺想起丁腾的惨状,惊异不已,再看第二幅画的内容,当即为尹父捏了把汗,“难道他父亲也会……”

“尹臣翰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欧阳萃有些慌张地指着第二幅画,“刚才看他爹还好好的,不会那么快就遭毒手吧?”

“放心,他父亲不会有事。不过再晚一天他就没救了。”涂天璘把画布取下裹成一卷,“我先回锦西河去把这些妖画处理了。你们俩送罗一丹去医院,再来河边跟我会合。”

一阵强风从外撞来,摇摇欲坠的旧窗户砰砰来回,冰凉的雨丝贴到三人均是发烫的脸上,点点刺骨的寒意似在提醒他们,一场危流暗涌的棘手战斗正在前方的黑暗中悄然开幕。

校门口,三人兵分两路,欧阳萃开车送昏迷不醒的罗一丹去了医院,涂天璘则跟皮安诺跑到大路上,拦了辆计程车直奔锦西河。

深夜的河水,哗哗声之明晰犹胜白天任何时候,乌褐不见底的河面上,升腾起一层缥缈缓游的雾气,变幻着妖异的形状。施工队已经停止作业,只有搭建在河边的临时工房里透着灯光,隐隐有人声传出。

站在离河水不到一尺的地方,皮安诺看着涂天璘手里的画问:“被尹臣翰画进画里的内容,会全部应验在现实里?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是尹臣翰有本事,是在魇妖的妖力影响之下,他才能通过这种方式去害人。”涂天璘把两幅画铺展在地上,咬破自己的手指,若无其事地在两幅画的正中写下一个谁都看不懂的符号,再将它们麻利地叠成个三角形,又抓起这两幅面目全非的画站起身,摸出来时买的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了它们。

焦味横生的火焰镶嵌着怪异的紫边,从画布中心腾腾冒出,几道弧形白光状飞廉突现,交织成个独特的光球,把三角画布牢牢封在里头。

涂天璘松开手的刹那,内里的画布已然烧成灰烬,却没有一点散落开去,在光球的笼罩下,规规矩矩地在里头打着旋儿。

涂天璘左手捏诀,朝河水上方一指,喝了声:“去!”

光球像得了令的小兵,当即裹带着一身的灰烬飞到锦西河水之上,然后突地化成一道流星样的光,笔直坠入河水之中,转眼再无踪迹。

“你这是……”皮安诺从没见过这般近乎魔术的“技术”,他对涂天璘所谓的“北斗七将后人”身份,不再那么怀疑了。

“用我的独门方法烧了这些画,再封进河底,尹臣翰的爹不会有事了。亏得这魇妖的灵能还不完全,伤一个人之后得等到灵能恢复后再伤第二个,否则丁腾出事的时候,尹父多半也活不了了。”涂天璘看着一脸糊涂的皮安诺,拍拍手道,“被魇妖侵入的人类,表现出的破坏力各不相同。有的人会因此变得力大无穷见人杀人,有的会变得一身是毒碰者即死,皆因他们的执念不同而变幻出不同恶果。落在尹臣翰身上,反映出的就是他的诅咒之力在瞬间加强了上千倍。这些画,就是他实现诅咒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