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玕珠(第10/16页)
毕岸把着门,皱眉道:“你确定?我们今晚可以详细谈一谈。我手上有很多关 于巫教、巫氏以及螭龙的资料,你若是有兴趣……”
公蛎忙道:“没兴趣!”见毕岸还想说什么,一连串回道:“我困了!不用谈! 我没潜力!什么也不会!”用力一把将毕岸推出,将门关上,还不忘加上一句:“成亲的银两不要忘了!”
(五)
若是公蛎能够看到毕岸眼神里的痛惜,或许不会如此坚决地拒绝。
毕岸站在中堂,听到房间里公蛎尤自唠唠叨叨,计算着成亲需要的东西,嘴角泛出一丝苦笑。这个胸无大志、繁琐俗气的公蛎,真的是自己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螭龙吗?
或许真是自己判断错了。
中堂的灯已经熄了,毕岸懒得去点,独自坐在黑暗中默默回忆。十年前那一役,自己重伤,螭龙被吸去全部精气,化为一条小水蛇,被禁公鬼冢丢入洛水。可是毕岸总是不相信他会死去,这么多年,踏遍洛水,访遍得道的水族,觉得公蛎的 出身、来历以及修道的法术同螭龙最为相像,遂引他做了忘尘阁的掌柜。
可是公蛎性情大变,对之前之事全无印象。若不是毕岸亲眼见他两次出入 千魂格,喷火烧了鬼巫娃娃,梦回十年前的祭台毁掉窨谶鼓,只怕早就以为认错了人。
或者刚才错了,不应该这么突然地告诉他——但是还有时间吗?
阿隼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站在毕岸面前,侧耳听到公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道:“公子,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
毕岸摇摇头,道:“错不了。”
阿隼打量着公蛎门缝中透出来的灯光,神色凝重,道:“如今怎么办?”
毕岸道:“随他吧。”
阿隼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毕岸道:“查得怎么样?”
阿隼道:“那姑娘叫玲珑,来洛阳时间不长,自幼丧母,养父陈应龙刚刚去世。 家境不富裕,但在洛阳柳枝儿巷有些房产,平时给富人家做些针线荷包,对一些小 乞丐倒好。”
毕岸道:“她那个所谓的舅舅,是怎么回事?”
阿隼道:“是有一个舅舅,是陈应龙小老婆的远房表兄,不知怎么走动起来了。
目前看,没什么问题。”眼睛朝公蛎房间一斜,道:“听说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毕岸无可奈何道:“对。”
阿隼哑然失笑,道:“真没想到。”又不屑道:“我瞧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巫教这事儿,就靠我们两个就好,随他自生自灭吧。”
毕岸默然不语。阿隼急道:“公子您还舍不得?要不是他的鲁莽,您怎会……”
毕岸打断道:“过去之事,无需再提。”转身朝房间走去。
阿隼跟在后面,道:“居住邙岭的狐族也来到洛阳城了,还有桂家,已经隐藏在暗处的巫教,各路人马蠢蠢欲动,不知意欲何为。”
毕岸喟叹一声,道:“洛阳城中,真是暗流涌动。多留心观察,不要轻举妄动。”
阿隼道:“是。”
毕岸又道:“赵月儿那边,有什么发现?”
阿隼沮丧道:“尸体几乎被剔成骨架,也没发现什么。不过我觉得她的中指指骨比较奇怪,所以取来给你瞧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白绢,打开递到毕岸面前。
白绢中并不是指骨,至少看起来不是指骨的模样,而是一截小小的圆柱体金 属,黑幽幽的,内部隐隐有些红色血丝。它似乎极为吸收光线,放在白绢之上,乍眼看去,倒像是白绢破了一个长条形的黑洞一般。
阿隼吃惊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赵婆婆身为巫教的禁婆,事关重大,死了之后,阿隼等找了仵作来,对她进行尸检。可是两个经验最为丰富的老仵作反复对尸体进行解剖、查验,都不曾发现任何异常。按照规定,本是要将尸体缝合下葬的,毕岸总觉得还有疑问,昨日又指使 阿隼再行勘验。
一般尸体检验,多是查看体表、内脏和重要肢体,很少专门查看未缺损、未异 常的手指脚趾。昨晚阿隼到了验尸房,意外发现她的右手中指有一截指骨发黑,而其他手指正常,便将这截指骨取了下来,想给毕岸看看有什么端倪,谁知竟然变成 了一截金属。
毕岸小心地将凑近闻了闻,道:“指骨中段?”
阿隼迷茫道:“对,我亲手从她手上取下来的,包在这块白绢里,从未离身,所以不存在被人掉包之说。但当时我取下来时,上面还带着些干瘪的皮肉血管。”
毕岸沉吟了片刻,道:“这是墨金。”
阿隼摇头表示未听说过。
毕岸道:“墨金可以发射一种光线,人眼看不见,但对经络等会有影响。人若是长期佩戴这种东西,行为举止可能会渐渐异常。你昨日取下来时,上面还带着皮肉血管,可是一天工夫,这些东西已经融入了内部。”他指着墨金内部的血丝给阿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