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幽冥香(第7/21页)
沫儿望着房门若有所思,再看玉屏,又恢复了刚才的低眉顺眼,满脸无奈。
玉屏叹了一口气,朝婉娘深深施了一礼,歉然道:“家母脾气不好,请婉娘不要计较。”又换了新茶过来,邀请婉娘三人重新坐下,赌气一般,剪了十几串儿葡萄请婉娘等品尝。不过这次却不见钱夫人出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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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小名玉屏,其父钱忠明在世时,在神都做些倒腾玉器的生意,置下几处房产,日子尚可,对玉屏也甚为疼爱,还专门请了个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可惜天道无常,四年前钱忠明突患重病离世,留下玉屏和其母吴氏二人,日子便紧巴起来,只能靠着微薄的房屋租资过日子。
钱夫人吴氏容貌姣好,年轻时也算上一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但吴氏性格乖张虚荣,除了吃穿打扮其他一概不放在心上,对女儿关心甚少,钱忠明去世后,她悲痛了一阵子,便仍旧打扮得花枝招展,每日挑吃挑穿,招蜂引蝶。偏偏玉屏长相性格都随了其父,性格和善害羞,对母亲为老不尊的样子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
随着玉屏一天天长大,自己也有了主意,不如几年前那样听话,两人便生了间隙。特别是几月前媒婆提亲,将玉屏说亲给老四,吴氏极其不满,玉屏却又铁了心要嫁给老四,两人关系更加恶化,吴氏动不动便找机会对玉屏一阵臭骂,所以便有了今日婉娘等所见的一幕。
玉屏含羞带愧讲了大概,垂头叹道:“玉屏与母不睦,实在惹人见笑。”
婉娘忙道:“人与人不对脾气,可不因做了父母子女就能改了秉性的。你这般让着她、敬着她,便是做到了女儿的本份。”
沫儿本来怀疑吴氏是玉屏的后娘,听了这话方知猜错了。
三人闲聊片刻,婉娘又取出幽冥香道:“我看姐姐气色不太好,便做了一款安神调息、排毒养颜的香炉,特地给姐姐送了来。”
玉屏慌忙推让:“这怎么好意思?”
婉娘一笑道:“姐姐这两个月受了惊吓,原该调养一下,就不用客气了。”
一股香味从上房飘来,显然吴氏躲在房门后面偷看。婉娘略一沉吟,笑道:“令堂喜爱装扮,如此,正好还有一瓶,就送给她吧。”从包裹中又取出一瓶幽冥香来。
玉屏更加惶恐,起身道:“这可不敢……”话音未落,吴氏从门后冲出,喝道:“人家这是给我的,你不敢什么?”一把抢过,蝴蝶一般飞走了。
几人啼笑皆非。婉娘掩口笑道:“其实令堂可爱的很。”玉屏只好尴尬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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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娘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玉屏送至街口。待看不见玉屏,沫儿才道:“婉娘,你看玉屏怎么样?”
婉娘悠然道:“好的很啊。”
文清道:“我看她手腕脖颈雪白,但脸色蜡黄,如同覆了金纸一样,别是撞邪了吧?”
沫儿咬着嘴唇,不住回头凝望钱家的小院。
〔五〕
似乎要下雨了,天气异常闷热,阴沉沉的天空,一点星光也不见。黄三斜靠着石凳沉思,文清端了一盆凉水清洗今日从园子里捡的花籽。沫儿偷懒,躺在梧桐树下的青石条上,烦躁地摇着扇子,听到耳朵边蚊子的嗡嗡声,便闭着眼睛胡乱猛一阵乱扇;过会儿听到晚蝉吱吱啦啦地叫,又起身拿了石块去投掷,一会儿便折腾出一身臭汗,连声叫热。
婉娘悠然地晃着摇椅,道:“心静自然凉。你看文清怎么不热?”
文清老实道:“我也热,不过将手放在水里就凉快些。”沫儿宁愿热着,也不想做活,又不愿承认自己懒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故意道:“是不是有卖桃子的?我请大家吃桃子,每人……半个。”
正支着耳朵听,忽见墙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风声呼呼飞了过来,差一点砸到沫儿的脚上,四人吓了一跳。
文清将门口的灯取来,沫儿凑近一看,一个黑色的包裹打着个死结,带着一股汗酸和腐土味儿,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
沫儿嘟囔道:“还以为谁这么好,给我们送桃子了呢。”用手指捣捣,感觉有软有硬,上面的结又死活解不开,便四处捏捏,惊奇道:“怎么感觉里面有手有脚的啊?”还要再捏,黄三早拿了剪子过来了。
婉娘本来正懒洋洋闭目养神,一听什么有手有脚,顿时一跃而起,拿过剪刀将包裹剪了开来。
一个胖乎乎的抓髻娃娃,约尺半高,眉眼栩栩如生,笑眯眯坐在包裹里;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摸起来同人的皮肤一样有弹性,而且通体发蓝,在灯光下发出一种瑰丽的蔚蓝色。
文清和沫儿倍感好奇,想伸手去摸那个娃娃,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娃娃,又看看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