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白玉膏(第24/24页)
婉娘咬唇道:“唉,我是怕你俩听了心里不舒服。这种蛇攻击人,专咬人的舌头,而且它牙齿小,咬过之后牙痕很快不见。被它咬到的人,看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却因阴气逼走阳气,身上阳魄散尽而死,连仵作也检验不出。”
两人想起杨沙和怀香死时的惨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沫儿低声道:“这个金蛇杀人法,可真够毒的。”
婉娘长叹了一声,道:“金蛇伤人之后,受人的浊气影响,自己也活不得啦。不足一刻工夫,便会化为精气与大地融为一体。所以自然没人发现它。”
沫儿不觉愣了,喃喃道:“圆通方丈何尝不是这样?迫不得已杀了杨沙和怀香,却终究受了俗浊之气侵蚀。”
文清沉默半晌,道:“和金蛇相比,圆通方丈更可敬。他虽有过错,却情非得已。”
站在圆通的立场上看,以杨沙的为人,便是给了他方丈之位,也难保他不再做出什么危害信诚的事来。怀香情令智昏,糊涂起来不管不顾,分析起来,要保护信诚,两人竟然非死不可。同时,圆通一介僧人,奈何不了建平,此事也终究是因圆通而起,杀掉自己,断了建平的念想,不仅可以保信诚一个平安,也还自己一个心安。
沫儿觉得自己的小胸口透不过气来。在外流浪时,沫儿就知道,对于自己制服得了的恶人,可以动用手段或者武力;对于自己不能惩治的恶人,只有远远地逃开。可是圆通,因为信诚,不能逃开,只能牺牲自己。心有牵挂,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
见婉娘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沫儿挺了挺胸,道:“不错,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婉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吗?如果是为了我呢?”
沫儿做了个鬼脸,哂道:“你?你强悍得像个巨灵神。别人不找你的麻烦就罢了,还敢来害你?找死呢这是!”
婉娘似乎有些失望,嗔怒道:“哦,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个悍妇啊?”接着莞尔一笑,“不过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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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猫从婉娘膝盖上抬起头来,无精打采地轻叫了一声。婉娘抚弄着它的背,轻笑道:“好猫儿,这次多亏了你啦。”小花猫鼻子上的伤已经好了,黑痂脱落,留下一条白色的痕迹。
文清在旁边也赞道:“小花猫竟然将两个锁魂瓶偷了出来,真厉害!”小花猫不能讲话,此事又不能去问建平,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料想是经过了一场恶斗。
沫儿凑上去,亲了亲小花猫的粉红色小鼻头,涎着脸笑道:“正是,应该慰劳下小花猫儿才对。小花猫,你说中午吃什么?洛阳水席?胡人烤肉?还是溢香园的羊肉汤?”
婉娘羞他道:“自己想吃就直说好了,扯上小花猫做什么?”
文清不舍道:“可惜小花猫就要还给信诚公主了。”
沫儿连忙道:“是呢。所以更应该欢送下它。”正盘算着如何让婉娘带他们去大吃一顿,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奇怪,小花猫在我们家了这么久,一直乖乖的,怎么突然想起找主人了呢?”
婉娘听沫儿无意中改口称“我们家”,不禁一笑;又沉吟道:“我想,当初信诚意识到了危险,慌忙赶走小花猫,那时她还是好好的。等信诚来买白玉膏时,三魂七魄已经少了一魂一魄,小花猫应该也是此时才意识到主人有难,而不是抛弃它。”
沫儿握紧了拳头,“后来建平来买香粉,小花猫肯定从她身上嗅到了主人的魂魄气息,所以攻击了她,并晚上外出,从建平府中偷出了锁魂瓶。”
婉娘道:“应该就是这样了。”
文清感慨道:“原来小猫同人一样有情有义。小花猫当初肯定以为是主人不要它了,所以宁愿待在我们家。后来发现其中另有缘故,就拼了命想救回主人,真是可敬可叹。”
沫儿逗了会儿小花猫,道:“婉娘,你取圆通方丈的眉心血滴在锁魂瓶上,是不是信诚公主的魂魄就可以归位了?”
婉娘故弄玄虚道:“天机不可泄露。”
三人回到闻香榭正当饭时。本以为黄三已经做好了饭,谁知冷锅冷灶,榭里竟然没人。
蒸房的炉火已灭,制作的半成品花露还摆在石台上;水池旁边,一盆未洗的衣服已冻结在一起;黄三的房门也未关。看样子,已经出去多时。
沫儿从厨房抓了一块冷糕饼,一边咬一边大声叫道:“三哥!三哥!”
婉娘侧头朝黄三的房间里看了一眼,道:“不用叫了,三哥不在。”
文清看着石台上结成冰凌的半成品花露,挠头道:“三哥做事从来不这样没交代的……发生什么事了?”
婉娘叹道:“该来的总要来。”转身进了房间,留下文清和沫儿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