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闹 第2章(第6/9页)

  我往他后脖子猛一掌,“我靠,那要是它滴在里面,你不就是一团烤红薯?”

  这没心没肺的扑哧一声笑起来,“我哪里长得像红薯了……”

  不承认也没有用。我嘀嘀咕咕的。猪哥拍拍我,重复了两次由衷的感激之情,实在礼数周到。我忍不住想起那一年,明明是我一时冲动,救了在卡车下险些被撞倒的太婆,结局却是一群人莫名其妙的人跑来围殴我,非要我赔一大笔医药费。不说我该不该赔,我上什么地方找钱去?出狐山十年我难得做一次好事,居然遭遇这样狗屎的下场。天都不容啊。

  当然,以我的个性,那家赖皮撒泼的人下场也不会太好,你知道天气慢慢冷了,一群黑狗跑在路上,很容易会被抓去做成香肉锅。

  如此前尘往事,我觉得不要跟猪哥说的好,否则他一定立时三刻抓着我脖子,去找到那群狗变回来。我怎么找得到呢?

  以猪哥这样半裸的姿态,我本来以为他会有充足的理由要求同上东京血拼,正好前几天我在原宿看时装秀的时候,看中阿玛尼本季一件白色衬衣,剪裁精到,式样简洁优雅,我刚才还盘算着怎么冲进展示厅去抢一件……谁知道一打听,猪哥心心念念,仍然非常执著地要去原地小米回来没。你说一只老鼠天师,它能跑去哪里,最多是打了田鼠的洞,偷了猫头鹰的鸡。身上肉那么少,连最饿的蛇都不会喜欢吃。

  枉我这样苦口婆心,他一门心思往回赶,好在态度上佳,一边还回头对我笑。动之以情:小米是只小老鼠,我担心它有什么损伤。晓之以理:你那么通情达理,英明神武,你也帮我去找找吧。诱之以利:别嘟嘴,我一会下山,请你去吃和石料理。

  我嗤之以鼻:切,除非你卖身,不然你请得起个屁。

  抱定要把整个山脉翻一遍过来的决心,我摩拳擦掌,并且着手把自己外衣脱下来,这是我那天从米兰抢来的正牌爱马仕,别弄脏了,猪哥转头一看到我,鼻血“扑”一声喷了出去,气急败坏吼我,“哎,哎,你这样搞不行的,我外感风寒,内翻气血,很容易阴阳失调而经脉错乱的呀。”我懒懒看着他,“没关系,乱了我帮你调。”一边把我那十根葱白也似的手指,弹钢琴似的在他背上一阵乱点,接下来一分钟,猪哥跑出了他生命中陆上飞行的最高速度,好像一道肉色的光标切割过无垠的夜林,以这个状态去参加奥运会百米跑,五百年内记录都不可能得破,除非脚上装火箭……

  捉弄他真是我的乐趣,我跟在后面一路笑,一直笑到拔鲁达兽栖息的悬崖边,突然笑容就卡在我脸上,差点把我吹弹得破的水嫩肌肤扯了个洞。

  小米在。

  猪哥把它捧着。

  狐闹(14)

  这没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

  为什么旁边蹲了那么多只拔鲁达?

  我和猪哥异口同声问出这个问题,音量大了点,人家拔鲁达集体吓一跳,拱啊拱啊就拱成了一团,晃眼那么一看,这就是澳大利亚剪毛节上的一群羊,都是灰蒙蒙的。不过它们算很给面子了,好歹是在地面上耗着,没有哄然一声,飞拔鲁达在天……

  小米本来一直依偎在猪哥手心里,发现群众情绪有点不对,忽然站起来,跳下地面,围着拔鲁达群绕起了圈圈,尖尖小嘴翕动不止,仿佛在念念有词,但又无声无息。我悄声对猪哥说:“哎,小米作法呢?”

  他也莫名其妙,“不晓得啊,从没见过它这样。”

  小米绕了两圈,跑将回来,扯扯猪哥的裤脚,后者便蹲下,很好脾气问:“小米你要对我说什么?”

  人家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和猪哥对视了足足十几分钟,空气中一片宁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越摆越有型,然而变故突生,猪哥忽然虎一声立起来,蹦到一边擦眼泪,一边招呼我,“小狐狸,来看看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我靠,我以为小米不会说话,用眼神在和你各自施展他心通的沟通术,闹半天人家老鼠天师表错情了,你小子根本是在玩游戏。跟老鼠比眼大,你丢不丢人。

  他正见风眨眼,涕泪纵横,神情颇为狼狈,这一番被我数落得不善,难免要争辩一句,“我们以前没事就玩这个,我怎么知道它想搞他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