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10/11页)
冰迅速覆盖了全身……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等等……
手……手指间为何尚有一丝余温?
依来用最后的力气勉强睁开眼。透过层层冰霜,他看见自己的手摸到了茗的手臂上。她的手腕并没有被冰封住,反而有一股暖意……是自己眼花了么?她手腕间那只毫不起眼的镯子似乎隐隐透出一层光芒……
那人以手控制冰完全将依来封住,才走上前来,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你也算得是厉害的人了,只可惜……哼哼。”
他走到依来身后一尺的地方,就要越过他靠近茗。便在这时,不经意地,茗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他。
那人一怔,突然间彻体冰寒,心中涌起无法遏制的恐惧。他本能地想闭上眼睛,可是就在那一瞬,脑袋象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无数早已刻意忘却的记忆疯狂地涌上心头。那是……
该死!是太行山……是冰冷黑暗的坟墓……殉死……永远走不到头的墓道……不可阻止无法忍受的腐烂……烂成骨烂成泥烂成……
“啊——呜——”
他纵声狂啸,如中魔一般发疯地乱转乱打,打碎了玉石屏风,打破了铜罩烛灯,打飞了冰封的寺人……
轰!一排石梁被他的掌风打碎而坠落,西面的墙摇晃几下,稀里哗啦地塌落下来。其中一块巨石连蹦几下,携着无数碎屑直向檀木榻砸去。它刚突破最外层的蚕丝帷幕,突然寒光闪动,被一片冰裹得紧紧的。冰的触手到处乱插,就那么把巨石悬在半空。
那人脑子陷入狂乱中,然而灵台尚有一丝清明,他眼前金星乱闪看不清楚,便憋着劲一掌接一掌地拍出。拍破了墙壁,拍碎了蚕虫王的金面具……终于有一掌拍中了榻上的茗,咯咧咧一阵响,茗纹丝不动,任凭冰霜爬满了全身。
冰在她的手腕处僵持了半天,才艰难地盖住手镯。
咕咚一声,那人直挺挺翻倒在地,全身抽搐。过了老半天,他才勉强撑起身体,艰难地道:“果……果然厉害,被‘佞’侵体还能如此……咳咳……不过你也小盱我了,巍巍太行尚且压我不死,哼!”
他再一次聚集力量,向榻走去。刚走到封住依来的冰前,他脸色突变,一掌拍去,然而冰赶在他前头骤然爆发。依来猱身以近,长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匪夷所思的速度向他刺来!
那人暴喝一声,竟后发先至,在剑尖离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死死捏住了剑身,往下一拧。
然而剑气狂暴得匪夷所思,“嘶”的一声,那人背后爆出一根小指般宽的洞,剑气咧咧穿透,击中他身后三丈远的一根石柱。啪啦一下,石柱亦被击破,半边石柱塌下来,将其下蹲着的一个冰封的寺人砸得粉碎。
剑气尤未消失,在殿内来回碰撞,撞破数张面具之后,化做一阵乱风,吹灭了大半的灯火。大殿内顿时暗了下来。
但是依来的剑也抽不回来了!那人的手臂和剑瞬间被冰冻在一起。依来这一剑已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往回抽了两下,竟脱了手,踉跄后退,一交跌坐在地,既而整个人躺在地上。
那人站立不动,依来躺着不动,两人都在拼命恢复力量。过了良久,依来始终没有重新聚起力气,身体里的血倒越来越冷了。每冷一分,他心中的绝望便多一分……
那人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洞,溢出的黄色液体已流到了腿上,洞却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
他点点头,嘶哑着道:“不错……我得承认我低估了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如此伤我了。很好,很好。”
他手臂上的冰飞速融化,手一扬,丢开了剑。那剑铛啷啷一路蹦跳,最后停在离依来的手不到一尺的地方。
依来看看剑,又看看那人,低声道:“你最好别让寡人再拿到剑。”
“当然。”那人郑重地道。他后退半步,弓腿,转身,曲肘,握拳。依来拼起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子,仰天狂叫道:“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