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樊笼破(第7/17页)

思虑至此,时羁强压下心头怒火,断喝一声:“走!”说罢头也不回地迈步继续前行,一干金翎侍卫倒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忍得这般气,忙收刀还鞘快步跟了上去。

魇璃早料到时羁有此反应,转身继续朝长廊的另一头走去,形势发展皆在意料之中,网已经张开,饵食也已投下,以时羁的性情,进网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魇璃心中的隐忧到这一刻才真正地浮现在眉宇之间,千头万绪俱在心头翻滚,只搅得心中如火如荼难受非常,嘴角微微翕动,默念着:“沅萝,沅萝,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那些礼官侍女和侍卫如梦初醒,无不偷偷松了口气,心想天可怜见太子殿下居然不和那混世魔王一般见识,一干人等也免去池鱼之殃。见魇璃快步前行忙一窝蜂跟了上去,就和起初从瑸晖宫出来时一般前呼后拥。

而时羁走到瑸晖宫外,顺着宫门边的台阶而上登上墙头,面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适才那女子的威吓之言言犹在耳,心头的怒意就如同烧沸的粥一般,滚了一遭又一遭。刚巡到瞭望塔处,就听得高墙

下的宫苑中一片嘈杂,定眼一看,只见数十个宫娥在花园中追逐彩蝶花鸟,一个个折腾得发钗散乱,大汗淋漓,狼狈不堪。唯独沅萝一人立于园中,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柔弱婉约之气,就像是枝头的孱弱花蕊,稍有不慎就被风雨侵袭零落香尘一般。

时羁居高临下注视着沅萝许久,心想这沅萝是很美,只是过于柔顺无害却难免有些无趣,与其耍乐是兴之所至,若非那不知死活的女人时刻防范,如母鸡护雏一般死死护着,也非如何叫人惦记……

不知不觉间一抹冷笑浮现在时羁的唇边,他眯缝着双眼看着园中的沅萝,喃喃言道:“你越是护着的,我便越是要毁给你看看,不然你还不知道在这风郡皇宫之中,究竟谁才是主人!”而后转身奔台阶而去,近身随侍的金翎侍卫们自是紧跟不放。

却说沅萝立在园中心中忐忑,一双妙目时不时地盯着远处的宫门,双手下意识地攥紧罗裙,自魇璃出宫到而今也不过才一个时辰,但感觉却像过了几百年这么久。

忽而见得远处的宫门缓缓开启,心想魇璃去了许久总算是回来了,心下一安,正想迎上前去,却见自影壁后转出的人是时羁,惊惧之下蓦然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如坠深渊!

满园的侍女们见得时羁到来,自是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拜伏于地接驾。时羁顺手摘下大麾抛在最近的一个侍卫手上,沉声喝道:“都给我在外面候着,等那个女人回来,记得提醒她来看好戏!”

园中所有人都是一呆,继而唯唯诺诺躬身退了出去,只余下相隔数十丈远对立的时羁与沅萝两人。

沅萝面对时羁,就如同置身猛禽猎食范围中的小兔一般全身颤抖头皮发麻,居然一时忘记了逃走,眼见时羁优哉游哉地走过来,惊吓过度而发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时羁见状摇头笑笑:“你那好姐妹总疑心本太子会与你为难,而今你笑脸相迎,倒不见半分为难。可笑可笑……”言语之间抄手越走越近。

沅萝听得时羁提及魇璃,方才蓦然想起魇璃临行前的嘱咐来,下意识地想要逃去梦川别院,然而双腿重如灌铅,哪里还听使唤,才跑开十来步,就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转眼看去,时羁虽尚在远处缓缓而来,但那一脸讥讽笑意却愈见清晰!

沅萝早已顾不上许多,脚上无力便手脚并用地朝前爬去,耳中听得时羁叹了口气:“今个碍事的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不急不急,你慢慢爬,我们有的是时间。”

沅萝早惊得魂飞天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撑起身来迈步奔进梦川别院,推开魇璃的房门闯了进去,只见地上和水池里都散落了不少香花残蕊,隐隐暗香浮动,和昔日里的清简大不相同。里间幕帏低垂,轻纱随风而动,满室空荡并无半个人影!

沅萝惊慌失措下早左右顾盼哀泣色变,继而抬头在梁上寻找鹰隼踪迹,忽而脚下一麻,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头栽进水池之中。冰凉的池水瞬间没过沅萝头顶,扑腾之间已然呛了好几口水!

“救我……救我……”沅萝水性只是粗通,慌乱之下一开口呼救就不免气息错乱身体下沉,浮浮沉沉之间见得时羁满脸嬉笑将双手撑在门边,贪婪地吸了一口室内的香气,懒懒言道:“你若开口求本太子,本太子就过来救你一救。”

这是魇璃的闺房,房中的气息就和昨日一模一样。花香寥落,从踏进这房间开始,就缠缠绵绵地纠结在肺腑之间,让人不由自主地绮念丛生。昨日此地的那抹香艳,这一夜来已经无数次在他脑海里翻起波涛,但都不如这般声势浩大地呼啸而来。念想中的青丝皓腕、烟视媚行,还有那串像火一样悬在雪色肌肤之上珠挂……一切妄想肆无忌惮地泉涌而出,灼烧着他的欲望。虽然他的理智依旧在提醒他:同样的芙蓉如面,同样的冰肌玉骨,只是在水中扑腾的是毫无半点威胁的沅萝,而不是昨日那个一下了水就如虎添翼的魇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