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8/9页)
言罢,魏之深沉默片刻继续道:“收拾得利落些,钱财运到白帮仓库,法事照旧,不要惊扰到戴晚清。”
“好。”叶申应答,魏之深朝着洞穴外走去。
叶申回到黑暗中,将陆曼笙带出山洞。黑暗中有着太多不确定性,叶申拉着陆曼笙的手腕一直走过树林,等看到寺院的小径才停下脚步。陆曼笙才从刚刚的凶险中缓过神来,一下子甩开了叶申的手说:“原来……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叶申背对着月色,看不清神情。
陆曼笙语气冰冷:“什么运送佛像,什么做场法事,都是你们为了将曾旭从京上偷运到恒城掩人耳目的借口。我不过是你们这个局里面的一个棋子罢了,你们利用我。”
“我没有。”叶申否认。
“你不就是计划的执行者之一吗?”陆曼笙退后几步,不敢置信地说,“叶二爷,我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像个傻子?我与你们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我们就不必再来往了。”
叶申拦着她解释道:“陆姑娘,我真的没有。如果不是刚刚的事,我是真心诚意邀请你来华普寺的。你不是我们……我的棋子。”
陆曼笙睨着他,语气轻蔑地说:“你在这儿跟我解释有何用?你将那曾姑娘带到这里,将她送进了鬼门关,还拦着我救她,你心中难道就不会有愧疚吗?”
叶申声音沙哑,语气难掩急切:“那曾旭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他说好会把兵械图交给魏爷,却把兵械图藏在他女儿身上,才让他女儿遭此大祸的。若非曾旭心思狡诈,魏先生本不想杀他女儿的。刚刚我拦着你,是因为若是魏之深知道你知道真相,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难道还要我向叶二爷道谢不成?魏之深就算是想让我死,在二爷面前我也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性命罢了,与那曾姑娘又有什么不同?”陆曼笙冷冷地说。
叶申沉默片刻道:“她终究是个陌生人,在我眼中陆姑娘与她是不同的。”
陆曼笙顿了一下,缓缓道:“我陆曼笙,向来对生老病死淡然处之。可于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得权者来说,害了就是害了。这样的托词,令人厌恶至极。”
陆曼笙转身就走,不知是否因为走路太快,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刚刚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实在是不忍。不过她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气恼叶申的欺骗。
第二日天还未破晓,陆曼笙就准备离开。
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将昨夜的事说破,只对戴晚清说店中突发急事,自己必须要回去了。陆曼笙也不想去追究戴晚清是否知晓这次法事的内情,她只希望戴晚清不知。
戴晚清得知陆曼笙要离开,不免有些失望,反倒是叶申急急赶来将陆曼笙送出寺院。他本是话多的人,却一路无言地将陆曼笙送下山。
离别时,叶申才开口道:“陆姑娘,昨晚的事叶某无从辩驳。但叶某心中却清明,若昨夜是陆姑娘遇险,叶某定是会豁出性命来救。”
这是在回答昨晚陆曼笙的质问,但陆曼笙没有回话,径直上车离开了。
下午回到恒城的时候,就听到街坊百姓都在谈论最近从京上逃走的叛臣,有传言说白帮抓住了那个叛臣,因为叛臣被捉拿时拒捕,魏先生不得已只好将他诛杀了。百姓们纷纷夸赞魏之深,像曾旭那种人,早该死了。
陆曼笙这才恍然,早从半年前开始魏之深就布下这个局了。
前段时间白帮因为叛臣出逃全城戒严,分明就是魏之深将人从京上的监牢里救出的掩人耳目的说法。魏之深假模假样地配合京上的人手,在恒城搞抓捕逃犯的戏码,最后再将曾旭击杀,拥揽功劳,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想明白了来龙去脉的陆曼笙心中更是不爽,但这件事情也算彻底了结了。叛臣伏诛,恒城立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很快,恒城就恢复了风平浪静,陆馥这个名字也在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渐渐消失了。
入了秋日,南烟斋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玄机师父。”陆曼笙看到来人时非常吃惊,她忙从桌案后起身,双手合一行了个佛礼。
玄机还礼,依旧是清冷瘦弱的模样:“陆老板,我与香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是南烟斋的老板。”
陆曼笙吩咐陆馜上茶,落座在玄机的左侧,温声询问:“不知玄机师父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玄机穿得单薄,草鞋破旧,想必是从华普寺一路行走至恒城。他轻声说明来意:“我听说李姑娘成婚了,想给她送份礼,不知能否借陆老板的手,不然我也想不出还有谁同时认识她和我了。若是陆老板为难,那就罢了。”
听明来意,陆曼笙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要与她了断,不如了断得彻底一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