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晴(第11/17页)

在那以前,如果说塔野的房间有女性出入的话,就只有妻子和做清扫的大妈了。但是,如今跟陪伴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同床根本无须防护,而且秉性正统的塔野虽然从妻子身边解放出来独居公寓,但此前从未产生过搞婚外情的念头。

由于这些原因,塔野刚开始时并无防护意识,或不如坦率地讲,他根本无暇考虑这种事情,因为他把心思全都倾注在占有绘梨子的年轻身体上。

但即便如此,在结束之后塔野还是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假如怀孕了怎么办?塔野心中掠过瞬间的不安,但随即自我辩解——仅仅一次怎么可能怀孕?

在这十年之间,虽然每月也有一两次偶然想起似的夫妻生活,但即使没有特意采取措施也未曾怀孕。

究竟是妻子受孕能力降低,还是自己这方面势衰?塔野估计是自己的问题。由于心存此种疑虑,他对怀孕这个华丽而略感羞涩的词语已很生疏。

虽然想到过这女孩可能怀孕,但依然未能引起足够重视。而且,即使真的怀孕了,那也不是什么令人懊丧的事情。

当然,这种事也有使人为难之处,但是想想这可爱女孩怀的是自己的孩子,感觉倒也不坏。万一真是如此,自己跟绘梨子的关系就会进一步加强,还能证明自己此前已开始丧失自信的能力并未衰竭。

他十分清楚这种事情非常麻烦,却又认为值得操劳。

当然,现在想来,可以说那种心态是建立在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怀孕的乐观推断上。

在此之后,良机又一次突然降临。

当塔野日夜思念时绘梨子不再出现,而在一个月后的深夜,她却突然打来电话。

这次,塔野特意去薄野迎接,而绘梨子却只让他把自己送回她的公寓。

在正月二号去东京幽会之后,绘梨子开始定期来公寓打工。从那时起又发生过数次关系,塔野均未采取防护措施。

他这样做倒也没什么明确理由,如果牵强地讲,就是因为盲目放松警惕,觉得第一次之后没出事就不会怀孕。

而且,在做爱前套上那东西会瞬间令人扫兴,塔野特别反感。本来双方通过温柔的爱抚已调动起激情,而在此时偏要横加一道程序,那个动作显得愚蠢透顶。他觉得既然还得多加那道程序,莫如干脆不要开始。而且进一步讲,套上那东西还会引起不安情绪,使难得雄起的物件顿时萎靡不振。

不过,虽说如此,塔野并非对怀孕毫不介意。

虽然说来像是辩解,不过每次到那一瞬间他都会向绘梨子确认“可以吗”。

当然,他想确认的并非“感觉可以吗”,此时与确认是否有愉悦感之间所存在的微妙语感差异,女方也应该心领神会。

塔野想确认的是“不加防护可以吗”。

其实塔野早有准备,如果绘梨子说“叔叔,不行,那样会怀小宝宝的”,他就会立即中止。

这是成熟老到的经验,而并非鲁莽的横冲直撞。即使暂时中止,也还有其他方式可取。

到了塔野这般年龄,比起单纯追求自己的快感,观察和确认对方的反应能够带来更加强烈的愉悦感。

因为他想亲眼看到自己的能力在对方身上的体现。

而根据塔野的观察,绘梨子从未说过“不要”。

她发出有所克制的嘤咛,并且把脸紧紧贴在塔野的肩窝,在向她确认时也总是明确地点头回应。

他也知道,这并不能作为疏于设防的理由。

但是,即便是绘梨子本人,作为大三女生也应该清楚哪种情况容易怀孕。

塔野每次都会慎重确认,绘梨子也都肯定回答,所以他完全相信不会有事。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期,难道她会隐瞒不讲吗?尽管现在说这些已无济于事,但塔野还是忍不住想抱怨几句。

“叔叔想什么呢?”

在暗淡的灯光中,绘梨子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塔野。

“我怀孕会让叔叔为难?”

“倒也不会为难……”

本以为因怀孕为难的首先应该是女方,可绘梨子却意外地满不在乎。

“如果真的怀上就生吧?”

“哦,先别急啊。”

塔野慌忙坐起身来,刚才上床时的高昂情绪已经落潮。

“这可是相当重大的话题,所以我们去那边谈吧。”

孩子生还是不生的问题不能躺在床上商议,倘若稍有偏差就会使塔野从根本上陷入困境。

“又要起来吗?”

“要不喝点酒吧!”

塔野起身下床,在睡衣上套了件睡袍就走进起居室。

他打开电灯,只见绘梨子刚才脱掉的风雪衣掉在沙发边上。

塔野把风雪衣捡起,然后从餐边柜里取出白兰地倒进玻璃杯。

在这种时刻,首要的就是沉着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