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星星凄清(第16/17页)

  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呢,林逸舟,他是什麽都挂在脸上,开心,或者不开心,喜欢,或者不喜欢,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想,关於伪装这回事,他不是不会,应该是不屑。

  随心所欲离经叛道地活着,哪怕是在刀口上行走,也要肆意妄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样子的。

  

  很久之後,我跟许至君变成熟稔的情侣之後,他说起当日的场面,脸上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定定的看牢我,说:「你对着我的车窗龇牙咧嘴的时候,我一直在车里静静的看着你,那一刻真的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的了。」

  当然不一样了,命运一直安排他以过客的身份路过我的人生,见证了我那些仓皇,孤独,寂寞的时刻。

  他并没有错过我的青葱岁月,然而直面彼此的时候,我却已经长成了有故事的女子。

  我们的生命像是隔着一条长河,在青春的末梢终於汇合在一起,他给了我一个昭然若揭的洁净的怀抱,在我对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已经不做指望的时候,他让我相信这个迷乱的城市里还有温暖,和,爱情。

  很多事情,我不提起,他便不问,他只是想给我安稳的一生。

  就像我年少时最喜欢的那句词: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

  他未必懂得这句话,可是他确实是这样做的,用他力所能及的包涵和热情,填补着我生命当中那些坑坑洼洼的空白。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他能够早一点进入我的人生。

  在那些创伤还没有登台的时候,在我的青春还素白的时候,在我的笑颜还纯净的时候。

  

  来不及吧,我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林逸舟的生日。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还是他自己发了个短信告诉我的,叫我买蛋糕给他吃。

  偏偏不巧,谭思瑶病了,我在宿舍里一直给这位大小姐端茶送水,买饭给她嫌菜难吃,买水果给她又嫌不是进口的,真是吃火锅嫌烫吃冰棒嫌凉。

  到最後我黔驴技穷了,我只差没学当年慈禧太后割自己的肉给慈安太后吃了。

  她委屈的撅着嘴看着我:「我很想许至君啊。」

  我更委屈的看着她说,我想林逸舟是你想许至君的N次方啊!

  一直折腾到後半夜她终於昏昏沉沉的睡了,我这才提着我白天在元祖买的一个比我还「润」的水果蛋糕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冲向林逸舟的公寓,一路上我都祈祷,他千万不要怪我啊。

  我拿着他给我的备用钥匙,蹑手蹑脚的打开门,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门口,轻轻的,推开门……他悲伤的那个刺青像火焰一样焚烧着我的眼睛。

  我手里那个漂亮的元祖的蛋糕「啪」的一声,掉在乾净的木地板上……

  

  我蹲在路边,使劲的擦着裤脚上的奶油。

  我有种冲动想要提着一桶汽油上去跟那对奸夫淫妇同归於尽,可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个代价太大了。

  或者去找个末期癌症病人,跟他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让他抱着一个炸弹去炸死那对狗男女……

  我有千百个构想,却没有一个能够实施……

  以前每次伤心难过,总有个去处,像受伤的野兽总有个属於自己的洞穴,可是这一刻我只想一个人待着,我清楚的听见我的心里有穿堂而过的凛冽的风声。

  在那个时刻,我想起了周暮晨,我以为我应该已经完全忘记了的,他的名字已经从我的生活中绝迹了的那个人。

  他开了一个很坏的头,所以日後我爱上的总是他那个类型的人。

  那个类型的男生,注定是要带来伤害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打电话给这个人,他的名字在手机上如蒙圣光,我强作镇定地同他说:「许至君啊,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我坐在他的车里一路上沉默不语,然而这沉默之中又有咬牙切齿的恨意。到了林逸舟家楼下的停车场里,四周悄然无声,许至君纳闷的问我:「到底要干什麽?」

  我指着停在角落里那部Z4对许至君说:「帮我撞烂它好不好?」

  许至君倒抽一口冷气:「别傻好吗,我的车不比他的便宜,再说这里有摄像头的,你想害死我?」

  其实我不是真的想对他的车怎麽样啊,我只是想发泄啊,许至君一看到我哭就明白个大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