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七章(第5/10页)
“你们晚上可别出去玩了。”皮埃尔以很担心的口吻说。
“别害怕,我们将让你放心。”弗朗索瓦丝说。她再次笑了笑,但有些缺乏自信。“我和你,我们俩不久也要出去玩儿。”
“对,不出一个月,我们就动身。”皮埃尔说。
“应该最终确定去哪里。”弗朗索瓦丝说。
“我想无论如何我们仍留在法国。”皮埃尔说,“我们应该料到八月中旬有一个局势紧张时期,即使什么事也没发生,身处世界尽头将是不舒服的。”
“我们曾谈到过科尔德和南方。”弗朗索瓦丝说。她又笑着补充道:“那里必然会有一些好景色,但我们可能会看到一大群小城市,你很喜欢小城市吗?”
她怀着希望看了看皮埃尔。当他们俩远离巴黎、单独相处时,也许他将会保持这种友好和轻松的神色。她真急于把他带走度过漫长的几个星期。
“和你一起在阿尔比、科尔德、图鲁兹闲逛将使我陶醉。”皮埃尔说,“你看吧,我将时常老老实实地作长途步行。”
“而我呢,只要你愿意,我将毫不埋怨地留在咖啡馆里。”弗朗索瓦丝笑着说。
“你怎么安排格扎维埃尔?”皮埃尔问。
“她家里很欢迎她在假期里回去,她将去鲁昂,这对恢复她的健康不坏。”
弗朗索瓦丝转过头,如果皮埃尔和格扎维埃尔言归于好,所有这些美好的计划将变成什么样?他可能恢复对她的爱情,复活三人组合,他们必须把她带去一起旅行。弗朗索瓦丝感到喉咙发紧:她从未如此贪婪地渴望这次长期与他朝夕相处的机会。
“她病了?”皮埃尔冷冷地问道。
“确切地说,她情绪很坏。”弗朗索瓦丝说。
不应该谈,应该让皮埃尔的仇恨慢慢地在冷漠中消失,他已经快从痛苦中恢复过来。再有一个月,到南方的天空下,这狂热的一年就只剩下一种回忆了。只要不再继续往下说什么,只要变换主题即可。皮埃尔已经张嘴要说其他事,但弗朗索瓦丝先开了口。
“你不知道她想出什么办法了?她开始闻乙醚了。”
“太妙了。”皮埃尔说,“什么目的?”
“她极为不幸。”弗朗索瓦丝说,“她实在没有办法,在危险面前她心惊胆战,但危险把她吸引过去时却遭不到她的抵抗,她从来不会坚持谨慎从事。”
“小可怜虫。”皮埃尔大加嘲弄地说,“她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弗朗索瓦丝用潮湿的手揉搓一块手帕。
“你在她生活中留下一块空白。”她打趣地说,但装得不像。
皮埃尔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
“我很痛心。”他说,“但是你想要我做什么?”
弗朗索瓦丝把手帕拽得更紧了。伤口尚未愈合!刚说几句话,皮埃尔就警觉起来,她已经不再是对一位朋友在交谈。她又鼓起勇气。
“你绝对不想考虑哪天再见她?”
皮埃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啊!”他说,“她托你来试探我?”
弗朗索瓦丝的声调也变得生硬起来。
“是我向她这样建议的。”她说,“当我知道她是因为你而感到非常懊悔的时候。”
“我看出来了。”皮埃尔说,“她演了一出染上乙醚瘾的戏,使你心碎了。”
弗朗索瓦丝脸红了。她知道在格扎维埃尔演的悲剧中有表现给人看的成分,而她则任其操纵,但是在皮埃尔生硬的口气面前,她执意不让步。
“这太容易理解了。”她说,“你对格扎维埃尔的命运不在乎,好吧,但事实是她现在一钱不值,那是因为你!”
“因为我!”皮埃尔说,“真有你的!”他站起来,边嘲笑边来到她面前站立着:“你想让我每天晚上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到热尔贝的床上?为了使她灵魂安宁,这就是她需要的?”
弗朗索瓦丝勉强克制自己,如果发怒她将一无所获。
“你明知你离开她时对她说了一些极其残忍的话,即使不像她那么傲慢的人也振作不起来了。解铃还需系铃人。”
“请原谅。”皮埃尔说,“我不阻止你为那些侮辱的话去道歉,至于我,我没感到负有一种修女发慈悲的使命。”
弗朗索瓦丝被这轻蔑的口吻深深刺痛。
“总之,与热尔贝睡觉不是那么严重的罪恶,她是自由的,她什么都没向你许诺过。这使你很痛苦,但是你知道,如果你愿意,你会对这件事容忍的。”她扑到一把扶手椅上坐下,“我觉得你对她怀有的怨恨是出于性的考虑,是狭隘的。你成了这样的男人:抱怨一个并不属于他的女人。我觉得这与你不相称。”
她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子弹已打出。皮埃尔的眼睛中掠过一道仇恨的光。
“我恨她卖弄风情和背信弃义。她为什么让我吻她?她为什么做出种种亲热的微笑?她为什么扬言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