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7(第5/10页)

刚才冰凉的床慢慢暖和起来了。我开始希望艾丽斯能转过身来和我说话。然后我开始希望艾丽斯变成姬蒂。然后我开始——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象如果她是姬蒂,我会对她做什么。突如其来的欲望的力量让我慌乱。我想起过去我也曾躺在这里想过类似的事情,在我和姬蒂接吻之前。我想起我在吉妮芙拉路第一次睡在姬蒂旁边的时候,在那之前我只和我姐姐睡过一张床。现在艾丽斯躺在我身边,和一个人挨得那么近却不能吻她,不能碰她,这让人觉得又难受又不对劲。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睡着了,忘了她不是姬蒂,会不会突然把一只手或者一条腿放在她身上?

我站起身来,披上大衣,又抽了一根烟。艾丽斯没有动弹。

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十一点半。我又开始想姬蒂在做什么,用意念给她发送了一条消息,传送到斯坦福希尔,希望能让她暂停一下,想起惠特斯特布尔的我——不管她此刻在做什么。

我这次探亲开始就不顺利,随后也不太美妙。我是星期天到家的,第二天自然是大家的工作日。头天晚上我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艾丽斯醒来的时候我也醒了,才六点半,我强迫自己和大家一起在客厅的餐桌上吃了早饭。然后我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厨房帮忙,像以前那样拿起我的牡蛎刀——我不知道他们想不想让我这么做,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起这事儿。最后我慢慢挪到楼下,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我。他们已经雇了一个女孩来收拾牡蛎和端盘子,她的动作看起来和以前的我一样娴熟。她非常漂亮,我站在她旁边,心不在焉地剜了几个贝壳。但是水冷得刺痛了我的手,很快我就宁可站在一旁看她们干活了。然后我闭上眼睛,把头枕在胳膊上,听着餐厅里的人们低声交谈,还有铁锅冒泡的声音。

我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在身旁忙碌的父亲被我的裙子绊倒,泼了一壶酒。这意味着我该上楼去了——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别碍手碍脚的。于是我整个下午都一个人待着,不是看《警方新闻解读》,就是在客厅里踱步,不让自己睡过去。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简直更糟。母亲直接说让我不要去厨房帮忙,免得弄脏了我的裙子,或者弄伤了手。她说我回家是度假,不是回来干活的。我已经把《警方新闻解读》从封面看到封底了,现在这儿都是父亲的《渔业贸易报》,无法想象一整天都要在楼上看这个度日。我穿上外出服去散步,但是出门太早,十点钟就已经走到西索尔特[29]又折回。最后我实在是想干点别的找点乐子,就坐火车去了坎特伯雷。当我的父母和姐姐在牡蛎店忙活的时候,我像个游客一样度过了这一天,逛了一个教堂里的修道院。我以前在那附近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想着去看一下。

在回车站的路上我路过了游艺宫。见过那么多音乐厅以后,游艺宫在我眼里也和以往不同了,我走进去,看到了宣传海报,发现那些演出都是二流的。当然,游艺宫大门紧闭,门厅里也是一片漆黑。但是我忍不住在后台入口转了转,并询问托尼·里夫斯在哪里。

因为我戴上了面纱,托尼一开始没有认出我。最终认出我时,他笑了,吻了我的手。

“南希!真是稀客!”他一点也没变。他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请我坐下。我说我是回来探亲的,顺便过来看看。我还说我听说了他和艾丽斯的事,表示遗憾。

他耸了耸肩说:“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和我,或者说和我这类人结婚的。但是我很想念她。她真是漂亮,不过没有她妹妹现在这么漂亮,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他这么说只是调情罢了,不过说实话,被艾丽斯的旧情人这么夸奖,我还是挺开心的。我问了他关于音乐厅的事情,他现在做什么,请了谁来表演,他们唱的是什么歌。

“那么,巴特勒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啊?”他说,“我猜你们俩现在已经很默契了。”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脸都红了。当然,他说的只是表演,“我听说你们俩现在一起表演了,而且是黄金搭档。”

于是我笑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没跟家人说呢。”

“我读《时代》啊。姬蒂·巴特勒和南·金。我一看艺人的名字就知道了。”

我笑了,“哦,很有意思吧,托尼?是不是太奇妙了?我们正在不列颠剧院演《灰姑娘》。姬蒂演王子,我演王子的随从。我得在台上又唱又跳,穿着裤子拍大腿。而且观众为之疯狂!”

他笑了,我真高兴——真好,我终于能为自己高兴了!然后他摇了摇头说:“我听说你家人对此还一无所知。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去看你的演出?这有什么好保密的?”